封舟是中原王朝的说法,也就是“册封之舟”的意思,一般是朝廷大使出访蕃国时所乘的大船,为了彰显上国威严,通常造的极其巨大、威严、华丽,后世郑和所乘的宝船,实际上就是一种封舟。
当初南宋的兵部官员庄山前来册封“东海国”的时候,就乘了一艘巨大的封舟,给东海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是这种船大则大矣,但为了体型牺牲了太多,适航性和作战性能都一泡污,只是个绣花枕头罢了,跟同样巨大的战列舰没法比。但话又说回来了,反正战列舰大部分时间也只是用来外交而已,和平的封舟不正是殊途同归、返璞归真吗?
当年北宋朝廷也曾经造过一艘巨大的封舟造访过高丽,可能是那时候就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留下了传说一样的东西,使得现在的高丽水师看到巨大的逐日号之后,首先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封舟。
不过这高丽军官实际上是自辱国格了。“封舟”是上国用来“册封”小国的,现在你指称这是封舟,不是奉承东海为上国,自认高丽为下国吗?要是有现场直播的话,那可就丢大人了啊!
当然,东海人为和平而来,自然不会拿这种小事去占他们口头便宜。周信秉持符凯伟的教诲,见高丽人没有找茬的意思,便也换上一副笑容迎了上去,偷偷往高丽军官手中塞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说道:“在下周信,忝为东海海军准尉,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我们确实是东海国的船,不过不是什么封舟,只是前往拜访高丽大王及朝廷,还请兄弟通报一声,给个方便。”
高丽军官往手中一看,见对方塞过来的居然是个亮晶晶的琉璃扳指,当即就瞪大了眼,乐开了花,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在下林三立,既然诸位是使船,那便好说。我这便回去告知将军,领各位前往开——噫,只是我知诸位友善,将军却不知,恐怕……”
周信心里暗骂了一声,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玻璃扳指和一个玻璃珠子,笑道:“那还请林兄帮忙疏通一下,来年再来,说不定还有叨唠林兄的机会。”
“哎吆,好说好说,周兄是吧?若有机会,咱俩定要结交一下!”林三立这便痛快了起来,又瞟了一眼甲板上的情形,便下船回到高丽战船上去了。
过了一阵子,高丽战船发出两声号响,转头向北驶去。这便是林三立告诉他们的信号,逐日号拔锚起航,跟了上去。
近岸处水情复杂,船队足足行了四个小时,才停泊到了礼成江东岸的码头之上。
地处异国,符凯伟对安全问题不敢怠慢,下船稍作休息后,便留在逐日号上坐镇,把周信派了出去,与其他船上的商业系统的同僚一同处理岸上的事务。
在临时宪章之后,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商务部也开始了拆分的进程,附属企业一一独立,国内的商业网络也预备成立单独的公司来运营。本来还准备把商务部的行政职权拆分为管理国内工商企业和专职外交的两部分的,但制定方案的时候一思量,发现现阶段东海国的对外交流的绝大部分内容仍是贸易,或者说外交就是为了外贸服务的,所以短期内仍然无法拆分开来,只是在部内设了几个司分管国内外。因此在这次的高丽外交中,商务部仍然会扮演主力。
商务部这次派了黄鹤来协助符凯伟完成这个任务。他当年在西边主导与李璮、东平等势力的商贸,表现不错,但近来这些商务活动拆分成了单独的商业公司,运行也上了正规,他不需要时时盯着,就换了份向东的任务。之前,出于分散风险的考虑,两个股东没有同乘一船,黄鹤一直在星火级“角木蛟”上,现在靠了岸,他便忙碌了起来。
在黄鹤的指挥下,商务部诸人兵分两路,一路与王国昌的伙计们一起,与本地商人洽谈商贸事宜,这方面的业务已经有成型模式了不需要他操太多心,另一路则带着礼物拜访开京的大府寺,商谈外交事宜。
高丽没有南宋市舶司那样的专门海关机构,类似的职责由大府寺代行。大府寺原本是高丽王室的管家机构,因需要采买物资,不免地就和海商发生了接触,而高丽国内商业不发达,大府寺就成了海商的一个重要销售渠道,久而久之,它就开始行使起了类似海关的职能。当然,所谓“海关职能”,也就是对海商们吃拿卡要,服务是没有的。
不过,毕竟大府寺的官吏没怎么见过世面,前面王国昌的船先行抵达的时候,他们还敢前去勒索一番,等到后面逐日号跟上来的时候,他们见此巨舰如此威武,就拿不准了。黄鹤派人下去,对他们说明来意,略施小惠,连恐带吓,他们便没了刁难的意思,转头向开京城内通报去了。
如今天色渐晚,到了开京肯定得过夜再谈了,所以黄鹤没有自己过去。毕竟说不准高丽人对东海人是什么态度,万一不讲理直接来一出鸿门宴,那不就玩脱了吗?他只是派了手下的得力干将葛双江跟着大府寺的人一起过去,顺带捎着符凯伟派来的周信、李浩民等人做个护卫,便上了逐日号,与符凯伟商谈起下一步的对策来。
码头这边倒是波澜不惊,几艘船做好警戒之后,也没人不长眼过来试试他们的手段。开京周边人烟不少,采买蔬果野味粮食盐鱼柴火等补给品也很方便,只要注意卫生,东西皆洗净煮沸即可。贸易的事情也很顺利,船队带来的棉布、香料、玻璃器、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