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降落在肃省金川机场的时候,记者裴胜与小武刚走出机场,就被眼前一幕吓着了。
入目所见,“沙漠绿洲之旅”、“嘉谷绿洲游”等标语比比皆是,还有一个个举着小旗的导游模样的人员,虎视眈眈的盯着通道。
为了抢先,就见一人不顾机场纪律,“嗖”的钻过护绳,将一张名片交给最外面的小武,弯着腰道:“两位是来旅游还是工作的?有没有车辆接送?我们导游团有越野车,观光车,随时接送你们参观和本地旅游,我帮您提行李吧。”
要不是小武瞪着眼睛,这厮铁定要抢行李来帮忙了。
在坝上俯瞰整个水库景区,天光漠色,都蕴含在水光波影之中。当然,现在最吸引人们眼球的,是那缓缓开启的放水闸门。
波涛汹涌的水流从闸门中奔流而出,沿着东线水道,穿过腾格里沙漠,绕过贺兰山脉,滚滚输入黄河。
当两漠水库工程总工程师宣布“东线顺利通水”,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而且久久不息。
裴胜站在后方,看到嘉谷董事长齐政,看到国家水利部领导,看到黄河上游的肃、宁、蒙几省领导,看到媒体记者,看到施工工人,看到嘉谷员工,看到游客们……或兴奋,或热切,都在用力鼓掌。
就连他身边的小武,也情不自禁地将手拍得通红。
他知道他们为何振奋。
是为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振奋!
仅为全国河川径流量2的黄河,却承担着全国15的耕地面积、12的人口和50多座大中城市及中原油田、胜利油田的供水任务,负担太重太重了。
黄河每年向流域外输送的水就有100亿立方米,基本上是可用水总量的三分之一,远超其他河流的域外供水量,但调进来的水却很少。
最新的水资源调查显示,黄河天然径流量已不足500亿立方米——目前黄河的水资源开发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用水量再增加,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
但用水量是势必增加的。
其中尤以黄河上游的肃宁蒙三省最为迫切。
按照国家要求,黄河中上游多个省区都在布局高耗水的工业基地,譬如蒙省煤化工基地、宁东能源基地、陕北能源工业基地以及晋省煤电基地等,这些产业都集中在黄河沿岸城市,工业用水全靠黄河。
两漠水库东线工程每年最多可向黄河输送100亿立方米的水,相当于两个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调水量——这是黄河径流量近二十年来首次不降反增的最大希望,也是黄河沿岸城市经济社会发展的一大推力。
裴胜的内心也有些触动,他很难不为这个利国利民的超级工程振奋;但是如果他认可了这一点,意味着他此行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于是,在一片喧嚣之际,裴胜选择了眼不见为净。
他拉了拉副手小武,低声道:“我们走。”
旁边的向导一脸诧异:“裴记者,您不过去做些采访吗?”
裴胜扯扯嘴角,道:“这边同行太多了,我不如找找其他素材。”
向导恍然,一脸“我理解”的表情。
“如果可以,我想到绿洲里去看看。”紧接着,裴胜又来了一句。
早就得到了魏明交代的向导从善如流:“没问题,我这就带您去。”
三人走下水库大坝,向东而行。
向导还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三头骆驼,建议骑骆驼前行,裴胜倒也欣然同意。
骆驼很温顺,都是蹲着的,裴胜和小武在向导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坐上去,骆驼再站起来,缓步前行。
两人都是第一次骑骆驼,感觉有点奇妙。
三人前行的方向是草原。
在裴胜的心目中,沙漠和草原是两个概念,一棵草没有的地方是沙漠,水草丰茂的地方是草原。没想到,一望无际的沙漠黄沙中,还真有大片大片的草原。
看得出来,骆驼脚下的草比他去过的内蒙古大草原稀疏,如果不细看,真的看不出这里原本是寸草不生的沙漠。
这么想着,小武也就这么问了。
向导哈哈大笑:“毫无疑问,我们的脚下,在过去千百年来应该都是沙漠。你们现在看到的所有绿染大地,鸟鸣水清,都是从六年前开始改变的。”
裴胜没有接话,却是突然指着一个地方问道:“那是什么?”
向导一看,笑了:“哦,那是地下水位监测点。由我们与中科院共同布设,每三个月收集一次数据,以判断沙漠绿化对地下浅水层的影响。这样的监测点在这片沙漠上数以百计分布。”
裴胜一听到中科院,就没有说话的yù_wàng了。
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中科院都抬出来了,难道他还能怀疑作假?就算他敢怀疑,总编也不敢报道啊。
小武倒是兴致勃勃问道:“那有没有积极影响?”
废话,肯定是有好结果啊,否则他会带我们来看?裴胜不屑地在心里接了一句。
“嗯,前几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从去年开始,地下浅水层水位明显抬升,有些监测点检测到水位连续抬升了五厘米……”向导笑眯眯道。
果然,裴胜望天……然后心情更不美丽了。
蓝天上飘着白云,跟地上的草原交相辉映,景色倒是怡人。
但是再无知的人都知道,有白云意味着有水汽,有水汽意味着有可能下雨。
善谈的向导说着其中的趣闻:“……这几年,沙漠里的降雨确实增加了不少。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