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尘的四肢,被深渊循迹者头颅上的触手给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够以呆滞的目光,凝望它那张惊悚恶心的面孔,脸色惨白地在心中发出了疑惑。
它......是怎么进来的......
耶尘湛蓝色的双眸,与那对方胀满血丝,犹如蜂窝一般密集繁多的半百枚眼球对视着,顿时充满了惊骇、困惑、茫然。
它......不应该被日月山的结界拦在外面了么......
感受着对方撕裂的嘴角间,不断散发出来的偏执气息,狂热气场,耶尘又是不由自主地感到脊背发冷,意识模糊。
它——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耶尘眼神茫然地注视起深渊循迹者那张丑恶的嘴脸,而后忍不住转头望向侧方那道破碎的土墩,一道荒唐的猜测,很快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先前在爬山的沿途路上,耶尘就感觉自己在日月山中的位置越是往上,身边天然奥灵之力的浓度就越是稀薄。
当他的脚步正式踏入日月山巅的那一刻,除了感到如释重负,一身轻松之外,更是迅速察觉到:与山脚相比,坐落着传送祭坛的山顶,空气中弥漫的奥灵之力显然淡薄了数十倍,俨然成为了整座日月山当中,能量浓度最为稀少的地带。
面对这等情况,耶尘当即感到纳闷不解。
根据白昼时穆的讲解,弥漫在日月山间的奥灵之力,本该是由传送祭坛这座古老遗址所散发而出的,那么理应是离它越近,能量浓度越高才对......可为什么如今呈现在耶尘眼前的现象,却是截然相反呢?
后来耶尘略做思考,猜测可能是因为当地能量就如同冷空气一样,自传送祭坛散发而出,再是下沉至山底,长年累月地堆积融合,这才导致了如今这一状况吧。
心念至此,当时的耶尘也不再对此多做理会,迈出脚步,便是走向山巅中央的古老祭坛。
然而,现在的他,却是猛然醒悟过来,或许正是因为日月主山存在着这一种特殊的现象,才被深渊循迹者所利用,才让深渊循迹者绕过了山脚下的能量结界,将自己打了个猝不及防。
难不成......这头怪物......
耶尘将目光挪回至深渊循迹者那残缺的面孔,内心旋即浮现出了一道猜想。
在耶尘离开山脚,前往山巅之后,这头怪物当即潜入沙土中,通过在地底中潜游穿梭,成功绕开了大气中的能量壁垒......然后,再是抵达日月山内部的岩层根基,一路啃食着山石,不断开凿着向上的道路,这才得以追赶至山巅,破土而出,最后将他给扑倒在地上。
尽管耶尘的这道揣测荒谬至极,但确实能够用来解释眼前的状况,而且眼前这头来自于深渊的精锐,倒也有能力完成此等行为。
失策了......
耶尘在心里懊悔地思考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先前耶尘并不晓得日月山的能量结界还有下浓上稀的规则,如今这等困境,只能说是耶尘运气不好,也可以说是这头深渊怪物太过机灵,太过狡猾。
但是,既然眼下已经身陷危难之际,那么耶尘自然也没有余暇去做什么自我反省了。
寻找新的突破口,才是他此时的当务之急。
“唔——!”
少年咬紧牙关,握紧双手,绷紧双腿,将精神中剩余的最后那点奥灵之力灌输于四肢百骸,紧接着便是奋力挣扎,尝试挣脱那缠绕在他肢体上的数十根触手。
可是,见到耶尘拼命抵抗,深渊循迹者那颗血腥的头颅却是没有新的反应,仅是沉默凝视着他,并且稳稳固定住缠绕耶尘周身的触手,不让耶尘有机会摆脱自己的禁锢。
“呼......呼......呼......”
耶尘倾力挣扎了数分钟,终是体力不支地松懈了四肢。
与深渊生物群厮杀角逐了整一晚,浑身上下受创不断,更是挨上了深渊循迹者那记自残式的炮弹轰炸,之后又接连跨越了一万级台阶的高度,导致他现在的状态衰弱到了极点,完全没有办法挣脱掉敌人的束缚。
不过,即便事实如此,但耶尘的脸色倒也没显得有多么绝望,反而是慢慢地镇定下来。
因为经过与深渊循迹者的近距离对视,他很快发觉,对方那裸露在脑干外的深渊核心,此刻正在不断浮现出新的裂痕。
其周围的表皮与血肉,亦是在日月山巅那弥漫空气中的奥灵之力熏陶下,持续地融化,缓慢地分解,透露着一股摇摇欲坠的趋势。
这里毕竟是日月山之巅,哪怕其空气中的能量浓度远低于山脚,但从传送祭坛中所散发出来的奥灵之力,始终留存于此地。
就算份量不高,它也依然能够持续摧毁着深渊循迹者的头颅,致使其中那枚暴露在空气中的深渊核心,越来越碎,越来越裂,很快就要迎来崩溃的下场。
而深渊循迹者的气息,亦是在这种气氛下,变得愈发萎靡,愈发衰竭......
果然,即便是成功追到了这里,它的状态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耶尘观察着深渊循迹者挣扎的姿态,暗自结论道,内心旋即彻底恢复了冷静。
将少年按倒在地上后,这颗深渊头颅便是再无别的动作,既没有攻击的想法,也没有松手的念头,仅是沉默着,扭曲着......
仿佛单单只是维持自己的形态,防止其被山巅间的空气所压垮,就已是耗费了它的全部精力。
显而易见,人类与深渊,双方如今皆是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