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阶而上,沈光一直走到顶楼,方才停下脚步。
“郎君,还请沐浴更衣。”
看着前方水汽四溢的澡堂,沈光越发不解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矫情,和他见个面要这么麻烦,只不过他也确实想泡个澡,要知道方才从那排水沟外面的暗门进来,可是把他熏得够呛。
“你们干什么?”
“我等服侍郎君沐浴啊!”
看着那些毫不避讳的少女,沈光皱了皱眉,他看得出这些少女都受过训练,哪怕是他当着她们的面把衣服tuō_guāng,这些少女都不会有半丝害羞躲避,于是他沉声道,“某有隐疾,不喜旁人在边上,你们都退下吧!”
沈光把话都说到这种份上,几个少女纵使不甘,也只能悻悻退下,要知道主人可是说过,她们中谁若是能让这位沈郎君怜惜,主人自有奖赏,只是没想到这位看着温润如玉的郎君竟是这般不解风情。
……
兽吞口的香炉里,水沉香的烟气萦绕,宛如流苏。
身穿道旁的李泌听着手下侍女的回禀,连日来始终紧绷的脸色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他没想到这位沈郎君是个如此有意思的人物,看起来他先前的布置都是白费了。
“公子,如今人们都知道沈郎来了平康坊,是阿奴办事不力,还请公子降罪。”
圆脸少女朝着自家主人说道,脸上神情满是不甘,想她为公子办事至今没出过差池,却不曾想今日被沈光算计了。
“沈郎君智计深沉,倒也怪不得你,你不必自责。”
李泌安抚着侍女道,他见沈光,本就是步闲棋,这位沈郎和李相是什么关系还不好说,不过就目前他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位沈郎应当不是李相布置的暗手。
就在李泌猜测着沈光来长安城的目的时,沈光已经泡完澡,换上了干净衣服。
摩挲着身上衣服的质感,沈光知道要见自己的人怕是不简单,这种面料是宫里才有的贡品,他在石坚府上倒是见过几匹,只不过上面的织锦云纹不如他身上的精美细腻。
很快沈光在静室里见到了幕后之人,那是个年轻的道人,身着青色道袍,手握拂尘,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飘然出尘之姿,看到这样的装扮,他猜到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沈光见过李公子。”
看着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小几岁,却是浑身装逼气息萦绕的年轻道人,沈光率先开口道。
“沈郎君认识我?”
李泌充满疑惑地看着面前的沈光,就他所知这位沈郎君此前从未来过长安城,两人也根本不认识,他成名虽早,曾是天下闻名的神童,可是随着他长大后韬光养晦,数年不曾在长安现身,应该没几人知道他。
“如何不认识呢?公子出身辽东李氏,当年曾被张相公呼为小友,圣人也以为公子有宰相之才,命李家善养公子,不知某说的对不对?”
拜那部大火热剧长安十二时辰,沈光还真的查过李泌的生平,知道这位当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不过如今还年轻,可称不上算无遗策,老奸巨猾。
李泌这时看着沈光的目光已经变得极为惊异,他实在想不通这位沈郎君是如何知道他的底细的,难道李相已经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又或是这些年自己身边一直都有眼线盯着他。
沈光看着李泌的眼神变化,就知道这种聪明人最喜欢胡思乱想,自己道破他的身份,肯定不知道让他想到哪里去了。
“李公子,某有位朋友,博学多识,他曾经跟某说过本朝神童首推李公子,所以某才知道李公子家世,来长安城后,某本想结交李公子,便找人打听了下,知道李公子这些年寻仙访道,好做道人打扮,因此才有所猜测。”
“沈郎君就不怕猜错吗?”
“不瞒李公子,某这人脸皮厚,猜错便猜错了。”
“说起来,不知道李公子寻某有何要事,非得这般偷偷摸摸地见面?”
看着面前不似作伪的沈光,李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且他也不能肯定这位沈郎君是否值得信任,如今李相气势正盛,朝中无有与之争锋者,还是谨慎为先。
“某前几年恶了李相,不欲节外生枝,所以才这般和沈郎君相见,还请沈郎君莫怪。”
沈光知道李泌是铁杆的太子党,可是他并不想卷入这皇权的争斗中,于是明知故问道,“如今既然相见,不知李公子有什么吩咐,若是没有,某倒是想回去睡了。”
“不知沈郎君,对李相观感如何?”
李泌想了想,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试探了回,如今圣人越发固执昏聩,专宠李林甫,他们需要有能够影响圣人的人
“李相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没有李相的话,这大唐怕是要更加风雨飘摇。”
沈光知道李泌背后是太子李亨,虽说李林甫如今位高权重,压得太子一党喘不过气来,可他知道李林甫没有几年活头了,自然也大着胆子说出了他的看法。
“沈郎君真这么想?”
沈光的回答有些出乎李泌的意料,其实他对李林甫也没太大的恶感,如今大唐危机重重,说穿了都是当今圣人的错,只不过圣人是不能错的,所以错的只能是李林甫。
“李相虽然弄权,可好歹还是做事的,如今圣人独宠贵妃,听说那位贵妃的从兄也是水涨船高,怕是日后能和李相分庭抗礼。”
说到这儿时,沈光顿了顿,目光盯得李泌浑身不自在,“李公子不妨想想,若是李相被那位杨钊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