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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船舱之中,当方子安从秦惜卿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自己的老师周钧正有所瓜葛。周钧正只是个书院山长,根本是个被边缘化的官员,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谋划刺杀秦桧的幕后一员。
不过,方子安倒也在动机上没有任何的疑问,自己和周钧正也有三年的相处,周钧正对朝着时局的态度,对秦桧的态度都一目了然。他的口中,秦桧是大奸之臣,常说奸贼不除,国不能兴这样的话。方子安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参与了谋划刺杀的行动。
虽然周钧正已经将自己逐出了门墙,自己似乎跟他已经没有了瓜葛,但是在方子安心目中却并没有生出太大的仇怨。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方子安的心中岂能平静。
“秦姑娘,消息属实么?当真是如此么?”
“这等事惜卿岂敢乱说,惜卿交往的人之中诸多是朝中要员,惜卿早已做了验证,确有此事。”秦惜卿道。
方子安缓缓点头,拱手道:“多谢秦姑娘告知此事。在下感激不尽。秦姑娘,在下要下船了,请靠岸吧。”
秦惜卿不放心的道:“公子万万不要因此而受影响,我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毕竟你和周先生师徒一场。但其实告诉你,也是让你徒增烦恼。这件案子恐难有转机。”
方子安吁了口气道:“我懂。多谢秦姑娘,我现在心里乱的很,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恕在下失礼。我真的要走了。”
秦惜卿叹息一声,当即吩咐船夫靠岸,方子安跳上岸去,也不要秦惜卿命人递来的灯笼,就那么一头冲进黑暗之中。
方子安一路暴走回到三元坊时,已经是二起身来,湿漉漉的头发甩出一片水珠。整个人光溜溜的站在水缸里,像是个一个披头散发的溺死鬼一般的可怕。他的脑海里像是漆黑乌云之中闪过一道闪电,一下子将一件让他耿耿于怀难以索解的事情照的通透。
“难道说……是这个原因,先生才将我逐出门墙?难道说……先生这么做……是因为……怕连累到我?”
因为自己写了一首词给青楼女子传唱便将自己逐出师门,这件事一直让方子安深感疑惑和不解。这段时间以来,方子安一直都纠结于此,觉得事情本不该如此,觉得其中或有隐情。而现在,方子安认为自己或许找到了答案。
“一定是如此,先生三年来对我都很好,绝不可能因为那件事变将自己逐出门墙,那最多不过训斥一顿罢了。他之所以这么做,恰恰可能正是因为他决意要谋划刺杀秦桧的事情,他知道会有极大的风险,所以他借那件事将自己逐出门墙,断绝师徒之间的关系,那样的话便不会牵连到自己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除此之外无法解释先生的所为。”
站在黑暗之中,方子安喃喃自语着,用手拍打着水缸边缘,发出箜箜的声响,情绪有些癫狂。
“老师,你是煞费苦心啊,原来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我居然还对你生出了怨恨之意。不成,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秦桧手里。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我该怎么救你的?这件事超出了我的能力之外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
方子安跳出水缸,浑身湿漉漉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喃喃自语着。
……
清晨,空气凉爽清新。这是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候,太阳尚未升起,气温也还没那么灼热。方子安的小院里安静的很,围墙上的牵牛花在浓厚的绿叶之中盛开着,肥大的芭蕉叶在晨风中缓缓摇弋着,发出轻微的沙沙之声。
小院的门突然被敲响,打破了这清晨的静谧。
“子安兄,子安兄!”有人拍打着院门叫喊着。
方子安从睡梦中惊醒,昨晚直到四更天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外边的喊叫声让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侧耳听了听,他听出了来的是谁。
来的正是方子安的两位同窗好友赵长林和钱康二人,两人本来甚是急切,但方子安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疯子一样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方兄,你这是头发是怎么了?”
方子安摸了头发自己也苦笑了起来,昨晚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迷迷糊糊的睡了,早上起来头发乱成了鸡窝一般,一绺绺的打着结,简直无法直视。
“莫管头发了,你们是不是来告诉我先生的事情的?”方子安道。
“子安兄……难道已然知晓了么?”钱康和赵长林讶异道。
方子安点头道:“我知道了,昨日上午的事情是么?可恶啊。我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先生遭难,我却无能为力,正想着今日去书院瞧瞧师母如何了。”
钱康叹息安慰道:“子安兄,你莫要捉急上火,事出突然,我们也很是诧异。谁能想到周山长居然会出这种事。我和长林兄合计着,都认为山长必是冤枉的,所以想来和子安兄商议商议该怎么个应对。师母那里你不用担心,其实……半个月之前,师母便已经被山长送回山阴娘家去了,只是我们没有来告诉你罢了。书院里你更是不能去,大理寺的人正在书院搜查问询,你去了必要被他们盘问。此事跟你没关系,别去了反而说不清了。”
方子安闻言默然,先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