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直到此时此刻,师傅还在耳边好心的呢喃。他,听不下去。“师傅,现在你我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对手,你不该泄漏这么多。”
“额,啊哈,是呢,对手,的确。”怏怏,摇头晃脑。
虽然的很不愿意承认,然而自己和他,到底是站在了水火不容的倒立面。
“师傅,小心,弟子的剑,不慢!”说时迟,那时快。
半侧过身子,身为武者,最是懂得如何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去隐藏或者说是减少自己的破绽。即便是迎面的风,也要用一个最流畅的姿势,洗涤去它的阻力。
脚下微动,长臂平举伸直,捉着长剑,便是一个突刺。他好像,是水中的一条鱼儿。
千万年的进化,造就的得天独厚的模样,因地制宜这个词汇,是它生存下去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武装。
来不及眨眼,银线如蛇,毫不留情的一口,已然是狠狠的咬向了他的面孔。
果然,的确不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葛家青山的嘴角,竟是暗自的攀上了一抹几乎微不可查的弧度。侧身,提剑,脚下轻移,同样的招式,后发而起。剑尖锐利,微微向下几分,攻向了迎面而来的胳肢窝位置。
既是避无可避,那么,就用你最锋利的獠牙,去让你的敌人闻风丧胆。
他没有选择避让,只是丝毫都不畏惧的,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扛他的森寒的剑。
两尺,一尺,三寸,两寸,一寸,三尺三寸的长剑,长长的举起到了极致的手臂,将某人的武装,延伸到了难以想象的极致。端木雪赐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剑尖所指,那仅仅隔了一层皮肉里面的血液,在惊恐的咆哮!
然而,心,却是在这一刻,骤然的停顿。
他不是瞎子,尤其是出自一个套路的武学。他和他,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对方的长处和破绽。胳肢窝处传来的寒意,惊的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的剑得逞。那么,他的剑,也会毫不留情的刺入自己的胸膛。
该死,竟是这般的疯狂的打法。
右脚紧急的向前多跨了一步,然后突兀的横梗,堪堪的抵挡住了后来的左脚前脚踝处。就好像是,一辆飞驰的汽车,骤然的将刹车踩到了底。
身子借势倒向一侧,堪堪的避开了锋芒。
脚下不停,侧着身子跑步,似乎是有些难以想象。然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在这并称不上多么的大的范畴。足下猛然踏着小步子,以一种近乎诡异的脚步,半边身子几乎要紧贴着地面,刻意的压低了重心所在。
以葛青山所站为圆心,飞速饶了半周。
不知觉间,已然是绕道了他的身后。站定,露在自己的眼前的后背,从来都是对手最大的破绽。趁你病,要你命,亦是每一个武者,骨子里面潜移默化的铁律。
一角脚向后斜拉,另外一足半曲,沉着身子竭力的去消弭一了剧烈运动而带来的反向的惯性。双臂自内而外,如同有用似的大大的将手臂张平。
长剑呼啸,一抹半月银弧,直直的切向了某人的后背。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破绽,视线无法企及的角度。
哼,得手了!
呲啦,
快到了极致的锋芒,如同脱笼的猛兽,炫耀似的呐喊着。狠心的,连空气,都给恍惚中要给割裂出一条口子来一样。
眼前,却是一空。
什么!
人呢?
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胜利,不想眼前,忽然的丧了葛青山的踪影。即便自己再怎么的难以接受,只是,他的剑到底是落空了。
连累,发自心底最深处的窜上了一股子的凉气,是不安的芽儿,突然的萌发。
嗖,
一阵急空破响,如同出膛的子弹,迸射瞬间的刺耳。
端木雪赐只觉得头皮经不住的一阵发麻,就好像是丛林里面的小白兔,被自己的天敌,鹰隼给盯上的瞬间,潜意识的求生的本能发作,总是能够敏感的发现致命的危险。
没有哪怕是一分的耽搁,双腿猛然绷直,就好像是袋鼠积攒了全部的气力,骤然的跳向前方。
稀里哗啦!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身后响起一阵类似爆炸的喧闹。
恍惚之中,似是见到纷飞的不知名的碎屑,发了狂似一往无前。
如雨,如尘,点点滴滴,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几乎用上所有的类似的词汇,都无法形容的繁复。偶尔的砸在自己的后背、脑后、肩头,腿上等等视线来不及企及的部位,只觉得,好像是被千万枚尖锐的针线,狠狠的扎下去的刺痛。
啪嗒,啪嗒,啪嗒,
接连三步卸力,终于是在十数步开外停下了身形。
骤然的回身,入眼,先前自己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足足有一丈有余的直径的圆形凹陷,一抹青衣,只能够堪堪的见到泥土已经差不多快要触及他的膝盖位置。不难想象,那里是有多么的深邃。
他正缓缓直起弯曲的腰,从地上拔出一抹修长的银线。“嘿嘿,不愧是师傅的弟子,能够躲开这一招,足见师傅没看错你。只是,你的武功是师傅教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如果单纯靠逃跑的话,今日,你是必死无疑。”
“额。”扑通,扑通,
心跳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再一次的回到了胸膛。
久违了的熟悉,竟是突然的觉得有些过分,胸腔无故的发疼。好似,是已经快要,承载不下,这本该早已经习以为常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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