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认已经有好多天了,但容钦却一直没有主动问起以前的事。
容钦曾说过,自己发过高烧,导致忘记了三岁之前的记忆,他的记忆是从他在大雨滂沱中,被人捡到,送到了孤儿院。
再醒来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家里又有谁。
曾经容钦也想过要去找家人,只是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黑暗之后,这个念头就被他深埋在内心的深处了。
封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推着轮椅,到了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密密麻麻的树荫遮挡住阳光。
只透过间隙的枝丫,散落下星星点点的光影。
在这一片树荫之下,封彻和容钦讲起了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封彻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很快就会有弟弟或是妹妹陪着了。
弟弟妹妹是什么样,在封彻当时的年纪里,还没有形成一个具体的概念。
只是他在幼儿园的时候,和其他小朋友玩耍,告诉其他人自己快要有弟弟妹妹了,其他小朋友却说如果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小宝宝的话,就会对大宝宝不好了,他们会把爱都分给小宝宝。
关于这个问题,封彻足足想了一整天还是没有想明白。
但因为受到其他小朋友的影响,他有点儿抵触妈妈肚子里即将诞生的小宝宝。
直到一年之后,封母终于生了,封彻亲眼看着,封父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
封父弯下腰,和封彻笑着说道:“小彻,这是你的弟弟,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襁褓里的婴儿白白嫩嫩的,那个时候封彻不知道,很多孩子出生的时候并不好看,大多数都是干巴巴的。
但容钦不一样,容钦一出生就很白嫩,甚至连睫毛都比一般的婴儿要长。
封彻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下弟弟的小脸,半节指腹就跟着陷了进去。
好软。
弟弟好小好软,好漂亮。
这个小小软软的人就是我的弟弟了,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我要对他特别特别好才可以。
在见到弟弟的第一眼,封彻就把之前所有的担心都给抛到了脑后。
他的弟弟这么乖这么可爱,就算是父母把所有的宠爱给了弟弟,他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封父和封母从很早之前感情就不是很好了,只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知识分子,所以也都是这么相敬如宾地过着。
直到容钦出生了之后,家里又多了个孩子,两个人的工作本来就很忙,一天忙到晚,到了晚上好不容易能有休息的时间。
但刚出生的宝宝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睡不着觉,总是哭闹。
封父和封母只能轮流晚上哄着孩子睡觉,时间长了,封母就受不了了。
她提出必须要请一个保姆,要晚上也能一起照顾的那种。
封父也被孩子闹得头疼,没多想就同意了封母的意见。
但他们第一个请来的保姆脾气却不怎么好,平时家里大人在的时候还能装装样子。
而一旦大人不在了,每次容钦一哭,保姆就用力掐他的小手臂,吓唬他不准他哭出来。
这事儿本来他们都不知道,还是有一次封父给封彻买了一台小型的录像机当做生日礼物。
封彻这天忘记把录像机给关了,放在客厅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保姆掐容钦的画面。
这可是把封彻给奇怪了,难怪他有时候给弟弟换衣服的时候,会发现弟弟白嫩的手臂上会有小块的淤青。
之前保姆都以小孩子好动,爬来爬去不小心磕着了为借口给掩盖了过去。
因为容钦的皮肤本来就很白,有时候稍微用力碰一下就很容易泛青,所以封父和封母都没有怀疑。
眼下证据摆在面前,封父当场就把保姆给解雇了。
结果没过多久,封母又不愿意带孩子了,封父平时工作也忙,只能又去雇佣了一个保姆。
有了上一个的教训,封彻对保姆都不信任了,哪怕再请来的这个保姆还算可以,但他依然是不放心。
父母没时间照顾弟弟,他就肩负起照顾弟弟的重任。
只要是不上课的时间,封彻都拿来陪弟弟。
也因此,小小年纪的他,学会了泡奶粉,换尿不湿等一系列活儿。
时间长了,容钦对自己的父母不是很依赖,却特别依赖他这个哥哥。
封彻至今都还记得,容钦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叫他哥哥。
那是一个夕阳快落山的下午,封彻把弟弟抱在怀里,拿着玩具逗他玩儿。
弟弟够不到玩具,小手一直在上方挥来挥去,然后忽然口齿不是很清楚地开口:“锅……锅锅。”
封彻高兴坏了,“弟弟你叫我什么?”
弟弟歪着小脑袋,眨巴眨巴大眸,“锅锅。”
封彻乐得不行,抱着弟弟转了一圈,还重重地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
再大一些,弟弟会蹒跚走路了。
每天他最喜欢的,就是扶着墙壁走,走到书房的门口,小手扒拉着门,探出颗小脑袋,“哥哥。”
已经上小学的封彻,每天功课还是很繁重的,他在写作业不便被打扰,就对小家伙挥挥手,“弟弟自己去玩儿,哥哥写完作业陪你玩儿躲猫猫。”
小家伙吧唧吧唧地走到他的身边,在封彻还不知道的情况下,用小手抱住了封彻的大腿。
扬起小脸,睁着水汪汪的大眸,“要哥哥,抱抱。”
封彻的心一下子就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