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央,你若想取我的性命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什么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用世间最恶毒的毒药将我折磨的生不如死才肯罢休,我到底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整整个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朝夕相伴的枕边人,温柔多情的表皮下却藏着残忍的毒。可笑自己竟从不曾看透人心。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曙光,这慢慢长夜竟然会这么难熬。
“先睡一下,醒来便会好了。”秦穆劝着。
苏离却不舍得浪费人生最后的时光,想自己的前生,想自己的今世,想那个多情又无情的男人,最后一幕停在了眼前。
想不到自己临死之际竟是一陌生人出手相救,相伴左右,苏离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脸上,又落在那只鲜血淋淋的手上,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对秦穆说了一句,“多、多谢王爷相救。”短短几个字好像动了真气一样,刚刚稍减的疼痛感又反扑过来,这次更甚,全身上下甚至连七窍都觉得炽热难忍。
中毒之人最怕情绪激动以致毒气攻心,几口涌上来的血被他强行吞回了腹中,苏离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怕是挺不到日出了。
秦穆见他表情突然又痛苦万分,急忙质问,“这是怎么回事?王太医?”
王太医也是大感意外,再一诊脉,眉头渐锁,这中毒之人最怕的便是此种脉象。半晌后只留一声轻叹,缓缓的退到了人后,“王爷恕罪,公子毒气攻心,已无回天之力了。”
秦穆哪里肯信,慌乱的从袖子里掏出药瓶,把仅剩的两颗续命仙丹给苏离灌了进去。贵比黄金的圣药,秦穆也仅仅只有三粒而已,短短几天内便都舍在了苏离身上。
只是可惜,苏离的双眸中再无一丝的焦距,好像失明了一样。仅是右手死死的抓住秦穆帝皇紫衣的一角不肯松开,证明他此时还没有断气。
秦穆两手撑在一侧盯了他半晌,最后抓起那只手轻轻的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对众人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
小鬼偷偷的擦了下眼角,与老太医一起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门。
秦穆小心翼翼的将苏离搂在自己怀里,心有不甘的望着他,曾让他迷恋不已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纸一样的白,因为毒发双唇透出了一丝淡紫,妖娆的可怕。秦穆看着心痛,柔声的问他,“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听着。”
苏离的嘴唇动了动,秦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清楚那两个几乎不可闻的字,“名字?”
秦穆觉得心口传来一阵狠狠的痛,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本想等到了秦都再告诉你的我叫秦穆,秦国的秦,穆然的穆。”
那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手指微微的动了那么一下,随即便软软的躺在了秦穆的掌心里。
秦穆呆了半晌,慢慢的把手指靠近他鼻下,片刻后又颤抖的收了回去,喃喃自语道:“你对陆央痴情,为何对我却如此绝情,说走便走,连句话都不肯多和我说一句,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低头仔细端详那张沉沉睡去的脸,即使额头带上伤,嘴角流着血,却依旧俊朗动人。“从第一眼看见你我便想着要把你带回秦都,带回我的王府藏着,想着等明年山里的红花开了骑马带你去看。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像第一眼看见你一样,只一眼我就被迷住了,满山的红,你一定也会喜欢的,对吗?”
无人回答,秦穆自己笑了,笑自己痴傻,笑自己可怜。笑自己一路上平平白白想了那么多美好的憧憬,可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他又笑,笑苏离的痴情,笑苏离那根本不存在的爱和刻骨铭心的恨。都道天下女人痴情,原来男人也会如此,值得吗?
待陆央接到你的死讯怕只会一笑了之,转眼便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你却心心念念的临死都在想着他。
秦穆一根根的掰开苏离的手指,将掌心里的东西取出来。那是一片天目早竹的叶子,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翠绿色,泛着枯枯的黄了无生气。
苏离入宫四年之久,得皇上赏赐无数天下珍宝,离开时却仅仅只摘了一片竹林里的叶子,一路走来贴身藏着,紧紧的握着,直到临死也还握着。
“王爷!”娄寒终于回来了,在一个时辰之后。他一脸苍白的跪在地上,双手托剑高高的举过头顶,“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秦穆目光冷厉的盯着自己的手下,久久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娄寒的脸色几近苍白,显然失血过多所致,漆黑的夜行衣上满是残破,殷红的污血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只凭想象便可知道那陆国皇宫是何等的森严,崇明殿的周围又埋伏了多少高手。
如今有命回来已经实属难得了,秦穆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入梦那人,久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罢了。”
“王爷!”娄寒大感意外,想不到王爷仅是两字便免了自己的责罚。回过神之后一记响头磕在了地上,“谢王爷不杀之恩!”
秦穆缓缓的站起身望向窗外黎明初晓,脸上再不见一丝的温柔,“将他葬在金蝉寺后山吧,日日听佛经钟鸣也可化解心中怨恨早日脱离苦海,得以超生!”
“属下遵命!”
白布一裹,娄寒抱着苏离的尸首走了,秦穆没有再看他一眼,心口的刺痛,一阵阵的。最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两个字,“可惜!”
☆、八:
耽误了不少时日,秦穆不得不命大队人马继续前行,浩浩荡荡的走上了去往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