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药会十年才一次,顾萧知道孙女对这次药师考核极为重视,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叶儿一定会难过的。他沉思了片刻,替孙女做出了决定:“出发吧!若是路上叶儿的病情有了反复,再寻找大城市靠岸求医便是!”
船缓缓地离岸,顾萧站在孙女门外的甲板上,眺望着水波粼粼的江面。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不过,他知道,如果孙女清醒的话,一定会做出跟他一样的选择。
船静静地在河面上行驶,江水在船下斜斜地涌出来,又沉下去,这一沉一涌之间,却静默无声,仿佛怕惊扰到船上某个沉睡的人儿似的。船很平稳,几乎感觉不到波动。
岸,渐渐地远了,天空变得开阔起来,入目一片水色茫茫。风渐渐大起来,吹得人头发飘扬,衣袂飞舞,如果不是心中存着担忧,倒是比岸上舒适许多。
透过洞开的窗户,能够看到床上的小姑娘静静地躺着。床边坐着一大一小两个小丫鬟,轻柔地为她打着扇。小姑娘的脚,突然动了动,一个翻身,踢掉了肚子上盖的一层薄薄的锦被。
“姑娘,姑娘……”那个瘦小的,身量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小丫鬟,以为姑娘醒了,轻轻地唤着她。
床上的小姑娘趴在铺着竹席的床上,动也不动。另一个圆脸小丫鬟,冲瘦小的丫鬟摇了摇头,脸上的担忧却仿佛被风吹散了几分——姑娘至少脱离了昏迷的状态。至于什么时候能睡醒,那就不晓得了。
夜色渐渐笼罩了江面,周围渔船上的灯火,跟天上的繁星交相辉映,整个辽河渐渐沉寂。晚风透过窗子,吹进了船舱,带来阵阵凉爽。
趴着的小姑娘,突然又翻了个身,呈大字型仰面朝天地躺着。瘦小的丫鬟抿着嘴忍笑——姑娘的睡相,比她还要差呢!
花好煮了一碗清络饮,正要送到舱中,在门外被顾茗截过去,端在手中,推门走了进去。君棋诚也抬腿跟了进去,在他心中,是把顾夜当亲妹妹看的,周围又有那么多人,倒也不必注意男女大防什么的。
君棋诚进去的时候,床上小姑娘的睡姿是青蛙状,胳膊腿儿都蜷着,像只被拍扁了的大蛤蟆。君棋诚忍了忍,才没笑出来。
“妹妹,妹妹!起来喝药了!!”顾茗口中轻柔地呼唤着,仿佛那是一块易碎的珍宝一般,连声音都不敢放大一分。
“不是说妹妹醒了吗?怎么我喊了她半天,都没反应?”顾茗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担忧不已。
“姑娘中间是醒了,又睡了。”月圆接过药碗,轻轻扶着姑娘的身子,让她半靠在自己的肩头。或许她身上太热,让顾夜感到不舒服了,小姑娘皱了皱眉,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姑娘,喝几口药再睡吧!”月圆把药碗送到姑娘的嘴边,缓缓地喂下去。药一入口,小姑娘不及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皱成一团,小胳膊用力一挥。如果不是月圆躲避及时,手中的药碗就被打落了。
小姑娘眯着眼睛坐起来,瀑布般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上。她静静地坐了好久,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有倒下去的感觉。小姑娘缓缓地睁开眼睛,表情呆滞,仿佛魂魄离开了身体只剩下一副躯壳似的。
看着叶儿妹妹呆萌的一面,君棋诚终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叶儿妹妹好可爱啊,就跟一个雕刻精美的木偶娃娃似的,尤其是头上的那几根小呆毛,俏皮地翘着,越看越有趣。
平日里,叶儿妹妹精明能干得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现在才让人意识到,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嘛!
“不许笑我妹妹!”护犊子的顾茗,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听到两人的声音,顾夜慢半拍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她朝窗外看了一眼,不满地道:“大半夜的,你们不不睡觉,跑我屋里干什么?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呸呸,我嘴里什么味儿!呕……月圆,快给我拿块糖!”
“姑娘,您中暑昏倒了。这是杨大夫给您开的药!”药凉了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月圆赶紧把手中的药碗,送到顾夜的嘴边。
药汁?这味道,她闻着都难受!顾夜赶紧推开药碗,瞪了月圆一眼:“你傻啊!我药箱里不是有无极丹吗?清热祛暑、芳香开窍,用药跟着清络饮没多大差别,药效更快。你明知道姑娘我最怕吃苦,还给我喝这个,故意整我是吧?”
月圆一脸冤屈:“姑娘,您昏迷不醒,就连这汤药也是灌一半洒一半,更别说服用丸药了。”
“好……吧!现在我醒了,赶紧把这药汁拿走,看着它我头更疼了!哎呦——”顾夜扶额之时,碰到了额头上巨大的包,顿时哀嚎起来,“怎么回事?好疼啊!”
月圆从药箱里翻出无极丹,送到她的手边,解释她脑门上肿包的来由。顾夜掏出一个小镜子照了照,青紫一片,肿了个大包,就跟独角大王似的,丑死了。
服下无极丹后,她赶紧取了消肿化瘀的药膏,厚厚地涂了一层。她手中的鸡蛋大小药膏,消肿止痛,不留疤痕,市面上几百两银子一盒都抢不到呢。她倒好,一下子就去了半盒。
来给顾夜复诊的杨大夫,给她诊过脉后,说她已经无碍,交代她主意休息,清淡饮食,清络饮还要继续喝等等。
月圆把自家主子自制的无极丹,拿给杨大夫看。杨老大夫看后啧啧称赞,听说了无极丹的用药后,跟清络饮别无二致,配比却更精准,效果更佳。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