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甘人口本就损折严重,且也是屯垦备边之地,倒是不宜移民,但河南、山西等地这些年倒是有所恢复,倒是可以迁移一些,再不济,打一打朝鲜的主意也就是了,辽东的朝鲜人表现也是不差。”李明勋知晓许汉风的难处,微笑说道。
袁凯文也是说道:“迁移关内百姓一时半会不好解决,但垦荒之事却是不能耽搁的,特别是俘虏的那些贵酋和兵卒,杀了一文不值,养着还废粮食,要编入劳改营,就算他们不会种粮食,挖沟平地也是不用教的,再者,新垦荒地和熟地可完全不同,早些开垦出来,来日安置移民也更便宜,归化城一带土地肥沃,又有黄河灌溉,本就是农耕之地,周边又多是牧民,以牲畜粪便肥田倒也合适,再者,新垦之地,就算产量不丰,种植玉米、高粱,便是无法成熟,秸秆与半熟之粮混杂也是上好的饲料,再不济种植苜蓿,也比普通牧草易于养肥牲口。
如今百废待兴,需要的倒不是人,而是铁质农具和种子,需得从速运来。”
李明勋哈哈一笑:“凯文到底是在地方历练良久的,渐知实物,汉风呀,你可还得多学着点,有多大锅就下多少米,别一味地好高骛远,云中能长出一斤粮食,总胜过中原转运的五斤,有总比没有强吧。”
陕西,延安府。
即便是生机勃勃的夏季,这片土地仍然显得荒凉,四野望去,黄橙橙的沙漠和灰褐色的戈壁滩就占了大部分,饱经北风侵蚀的沟壑之底和贫瘠无比的干枯河床中央才能看到少许的绿色,但那也多是战马不食的刺草,水洼里也是人畜不得饮用的苦咸水。
李明勋穿着一身浅色罩袍,用亚麻布裹着脑袋,宛若一个西域商人的打扮,眼瞧着满目荒凉,少有绿色,风吹沙地之下还隐隐有白骨露出,他便知道已经到了陕西境内,悠悠然说道:“可怜无定河边骨,这就是无定河吧。”
曹禺道:“是,前面就是无定河,咱们现在已经进入边墙了,陛下,这里虽然荒凉,但也是英才辈出的好地方,沿着无定河往南走,就是米脂和绥德了,这几十年,大江南北声名鹊起的汉子,多少都是这个地方的啊,李自成、张献忠还有晋王李定国,哈哈,可都是出自这个地方。”
“这也是灾难开始的地方。”李明勋倒是没有那个情怀,明末清初的战乱最开始的地方就是陕北,正是这里走出的流贼们窜战了前明的各处,消耗了朱明帝国的力量,最终被满清鞑虏占了便宜。
曹禺看了看将要落下的日头,对李明勋说道:“陛下,咱们还是加快速度,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米脂,进了那里在歇息吧。”
“哦,米脂已经打下来了吗?”李明勋来了兴致。
曹禺笑了:“什么打不打的,如今陕北早就乱套了,米脂的官员这才刚割了辫子多久,吴三桂给的官印也没焐热呢,听闻是合众国大军,立刻就投降了。”
归化城会盟结束后不久,李明勋便离开了归化城,只是没有立刻回京城,而是渡过黄河进入套内,游览了一番成吉思汗的陵寝之后,便是沿着黄河南下,进入了陕西境内,当初从京城出发时,左不过一万兵马,平定燕北后,收揽各部,西征便是三万多人,平定云中后,兵力不下五万,但多半还是驻军两处,此次南下,李明勋只带了六千兵,其余都是从边墙进入山西、直隶,横扫内长城去了。
陕西的政权可没有料到李明勋会率军从北面突入长城,实际料到也没有什么办法,陕甘的军队本就在山东战场被消灭了,临时组建的也被吴三桂送到了关中,毕竟潼关已经丢了,整个边墙都是没有多少人马。
从去年吴三桂支持永历还都南京之后,趁着伪明、满清和中国玩三国志合纵连横,自己则东出湖广,北上陕甘的吃现成,一开始拿着永历给的正统地位,配合着刀把子在陕甘大肆占领,即便是明清联盟之后也是没有停止,不管你是认朱明还是认满清,都得给吴三桂缴纳赋税。听闻山东战场明清联军惨败,吴三桂更是加快的手脚,一度把手伸进了河南和山西,除了能捞一笔就捞一笔的心理,吴三桂还是想扩大纵深,通过扩大地盘增加自己和合众国谈判的筹码。
永历还都南京之后,吴三桂的势力如同吹气球一样立刻膨胀起来,原本只拥有四川一省的他很快掌握了陕甘之地,继而又把势力发展到了中原和湖广,其实原因很简单,在明清联军失败之前,这些地区无人可以阻挡吴三桂的军队,而明清联军失败之后,合众国依旧是对士绅、官宦持有强硬态度,这样士绅们不得不反抗自保,而吴三桂是目前和合众国对抗的势力中最强的一个。
李明勋抵达米脂的时候,这里已经大体安定下来,因为大军是骑兵奇袭,没有多少人逃跑,此刻所有人被闷在城里,宪兵在本地‘进步士绅’的带领下,按照缙绅录清算抄家,只要捉到一家,就是相互攀咬,米脂县‘上流社会’那点陈芝麻烂谷子都被翻出来,有时候,‘进步士绅’还在当带路党,后面自家就被抄了。
李明勋可没有管这些,近卫军对这些业务不太熟练,也是该练练手的时候,而城里的基本秩序是有的,只是不得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