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家的牛羊在迁移的时候丢失了大半,而你们家没有男人,不仅没有男人,只有九娘一个成年女人,其余都是孩子,喂养不了牛羊,也砍不了柴火干不了力气活儿,这样的牧户有很多,长官只能把她们聚集到沈阳去,洗衣和做饭、烧水这些杂活,由朝廷给衣食,但你的女人九娘很聪明,她缝补的手艺很好,萨仁也会,所以单独出来开了一个门店,给陆军的天兵浆洗缝补衣服,按照件数给钱,我给骑兵队里的长官们送衣服到她那里浆洗缝补,是萨仁告诉我的这些。
我还在洗衣房看到你的大儿子搬运炭石,而你两个小儿子则烧水提壶,我见过很多次。”
“你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阿克墩已经热泪盈眶。
乌力吉点点头:“我可以对长生天发誓,有一句假话,就让我死后下地狱,不过........我也听说了其他的事情。”
见阿克墩感兴趣,乌力吉说道:“你的女人是汉人,会缝补衣服,还会写字,却自己带四个孩子,很多人劝她改嫁,特别是那些归附新朝的蒙古贵人,都想迎娶九娘,据说连巴音台吉都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没人愿意养你的四个孩子,听人说,只要九娘把三个孩子送给别人,只带她自己亲生的那个,巴音台吉就会娶她,但是被九娘拒绝了,她不想抛弃你的孩子。”
这话不由的阿克墩不相信,蒙古人不是汉人,汉人对女人的贞操看的很重,蒙古人不重视这个,相反,蒙古人喜欢娶生过孩子的女人,毕竟草原环境恶劣,生过孩子的女人不仅证明了生育能力,还代表了健壮的体魄,而对于归附的蒙古人来说,能迎娶一个会说汉语,又会写汉字,对他们融入新朝是很重要的,虽然蒙古人对收继别人的孩子并不抵制,但四个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我的九娘是不会抛弃我的。”阿克墩咬牙说道,但更像是给自己打气。
乌力吉说道:“谁知道呢,即便是心灵手巧,带着四个孩子也只能混个肚圆,而且,沈阳的军队到了夏秋还不得到北面来打仗,没有了军队,她给谁洗衣服赚钱呢?活不下去的时候,女人也得找一条活路吧,那个时候,长生天也说不准她会怎么选。”
阿克墩满脸矛盾,因为满洲权贵突然从京城北撤,辽东的东番兵才派遣骑兵出塞追击,相信步卒也很快跟上,那个时候,九娘他们还有生计吗?或许到不了那一天,这场战争中自己可能会死,就算不死,自己当队头的事情也可能会被东番知道,那个时候,他们还会善待自己的妻儿吗?
乌力吉却仔细打量着阿克墩的表情变化,他从未庆幸自己有这样一张嘴巴,事实上,从小到大,无论是父母还是朋友都说他是个乌鸦嘴,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言多必失的道理,可今天,乌力吉感觉自己的嘴巴还是很有用的,他继续说道:“阿克墩大哥,你想,你不回去,九娘没了生计会改嫁,你死了她也会改嫁,最惨的是你被俘,你的家人会跟着一起吃苦,至少也被贬为奴隶,你要真的为家人好,不如随我一起归附新朝,凭你一身好武艺,至少也能继续当兵,保一家平安生活,你若是立下功劳,便是升官发财,也不是不可能。”
阿桂与阿克墩交流了一下眼神,当乌力吉以为他们动心的时候,阿桂忽然拔刀,顶在了乌力吉的心口,怒道:“你个骗子,可是要骗我们兄弟的脑袋去领赏?”
乌力吉吓了一大跳,说道:“谁若是这般邪恶,便是不得好死,我乌力吉绝无这般心思。”一边发誓,他脑袋一边飞快的转动,说道:“阿桂大哥,你想,你们两个的脑袋能值多少钱,你二人是殿后的斥候,肯定对满洲人的行踪有些知晓的,这才是更值钱的。”
阿桂也不过是吓一下乌力吉罢了,正如乌力吉所说,二人家小都在辽东,此刻家人受到善待,其中很重要是东番不知道自己在满清这边做什么,一旦知道了,不可能再这般仁慈了,横竖不过是个死,不如归附了东番,至少也能为家人保住性命,不至于沦为奴隶。
阿克墩摘下阿桂手里的刀,拍了拍乌力吉的肩膀,温言道:“乌力吉兄弟,像我这样的人也能在新朝军队里升官发财吗?”
乌力吉说道:“咱们的佐领如今是直辖佐领了,没有以前那些规矩,主子们被清算光了,佐领里的男人,只要有功勋在,别说什长、领催,便是佐领、参领、扎萨克这等官职也能得到的,咱们直辖佐领的弟兄,一切都看军功,不看是不是黄金血统。”
阿克墩抱拳说道:“乌力吉兄弟,方才得罪了,多谢提点,也烦请你帮忙引见长官,我二人愿意立功赎罪。”
阿桂也笑呵呵说:“是啊,我二人知晓满洲、科尔沁、察哈尔等七个部落的渡河点,你帮忙引见,咱们一起受赏!”
乌力吉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他一边庆幸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一边庆幸自己的运气,长生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