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朐城,常阿岱看到了士气高昂的军队,作为向导的一支陆军小规模骑兵就能在这个时节带着常阿岱沿着青州周围转了一圈,两天时间便是回到了原地,甚至还看到了青州城头飘荡的正黄旗大纛,这足以证明,那些报纸上说的不错,大清在青州的二十万大军只能控制青州及其周边不到五十里的范围。
回到青岛的常阿岱参观了这座城市,烟筒高耸,黑烟弥漫的工坊区里,常阿岱看到了陆军的兵工厂和修械所,那好像一只巨大的怪兽,钢铁被吞进去,很快就变成各式武器和弹药。
还有忙碌的码头,以百计数的商船停在港口之中,码头卸下来的是海南的铁锭、台湾的钢条、九龙的廉价稻米、婆罗洲的食品油,济州和大本营送来战马,没一艘卸货完的船舶,吃水线都会上升许多,常阿岱从未见过如此壮丽的场景,但是他很清楚,这才是实力,是力量,是不可抗拒的大势。
“不要幻想太多,我们不算什么,如果真的拥有,全凭汉人施舍........。”他还记得,离开盛京城前,父亲满达海从喇嘛庙回来,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了这段非诗非词的话语,这一刻,常阿岱终于感同身受。
常阿岱向招待自己的人提出尽快的见到李明勋,说着能决断盛京局势的人,而他也很快如愿,与在周边游览时候穿着汉人衣服时不同,在得知李明勋愿意见自己,他拿出了自己作为大清固山贝子的服饰,郑重的前去见李明勋,或许这一刻,这个年轻人想要表现的更为强势一点,以免被认为败军之将,可随意欺辱。
他想过李明勋会见自己的地点,那应该是朱墙金瓦,金碧辉煌的行宫,会有成队威武的士兵,那个男人会高坐在御座上,威严而高高在上,自己则要据理力争,但当他来到郊外的别院时候,却是有些失望,没有金戈铁马,没有威风仪仗,这里就好像一个地方乡绅的别院,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平无奇,来往其中的除了少数的侍女,大部分都是与招待自己的人一样,属于侍从官。
常阿岱在出盛京之前,曾经暗暗发誓,在达成协议之前,宁死也不会向任何一个汉人下跪,哪怕是李明勋,但一切出乎他的预料,在来之前,只有一个侍从官提醒他说汉语,不要冒犯,根本无人教授其礼仪,而进入这座简朴房间之后,也无人让其下跪,那个坐在书桌后面的中年男人,甚至让侍从送上一杯茶。
“坐下说话吧。”李明勋淡淡的说道,他见一见常阿岱只是一个姿态罢了,这段时间,侍从室新成立的招抚政策办公室已经把所有的条件拟定好了,这些条件既能保证和平解放盛京,也就是沈阳城,也必须合乎合众国所有的战时和和平法规,同样要照顾舆论走向,当然,还有一点,诱导更多看清形势的‘聪明人’来投降。
李明勋拿起一个小册子,展示给常阿岱看:“这就是你父亲的条件?”
常阿岱知道那个册子,是那日满达海会同关外八旗的所有权贵一起汇总的条款,出盛京的时候,他交给了裴成义,里面的条款他很清楚。
犹豫了片刻,常阿岱给了李明勋一个错误的答案:“是的。”
李明勋深邃的眼睛看了常阿岱一眼,说道:“要么你在说谎,要么你的父亲是一个蠢货。”
常阿岱脸色一红,在离开盛京前,满达海交代过的,这些条件只不过是用来讨价还价的,巽亲王一脉不应该和关外八旗绑在一起,常阿岱作为谈判使者,要争取的是巽亲王一脉的待遇,不是关外八旗,那些也是筹码,可以用来牺牲的。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派你来的真正目的,和平交接盛京?保护关外八旗利益?为巽亲王一脉谋一条退路?错了,都不是,你的父亲实际是想知道,满洲一族和爱新觉罗在合众国这边有没有活路,未来扮演什么角色,有什么地位!”李明勋轻轻敲了敲桌子,这一句话,却是道破了天机。
给与主动献城的巽亲王一脉什么待遇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政治事件,也是代表着这个满洲向合众国的政治试探,灭族、奴役还是融入,代表着不同的道路,意义非凡。
“不,殿下,我刚才说谎了,这不是我父亲的条件。”常阿岱很快承认了错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如何对待自己一家和民族,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而降低。
“那你父亲的条件呢?”李明勋问道。
常阿岱不想说出口,他与父亲满达海都像得到更好的待遇,但来之前,满达海向他说过,不要强求,满达海的底线也仅仅是保住一家老小的生命和自由以及能活下去的基本财产,但这些条件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连这都不给予的话,那投降将会完全没有意义。
思来想去,常阿岱决定不说出来,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连这等最基本的条件李明勋都不给的话,那完全没有必要见自己,一刀砍了自己脑袋,强攻盛京也就是了。
“阿玛说,您是一位慷慨的人,会赐予效忠者应该有的待遇,您赐予的一切,阿玛都会全盘接受的。”常阿岱换了一个说法。
正如常阿岱所猜测,李明勋当然不会只给巽亲王一脉活路那么简单,招抚盛京只是一开始,招抚满洲贵族也只是一个开始,作为一个海陆兼备的国家,未来还要对蒙古、西域、藏区甚至于更远的地方进行类似的政策,作为大陆之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即便是千金买马骨,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