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奴婢与梁介将军,真正是两情相悦,并非为他所诱。”那侍女低声道,“奴婢只想等王妃回来,向王妃解释,奴婢伺候王妃近二十年,王妃是奴婢的亲人,奴婢可以背叛一切,独独不可能背叛王妃……只是,奴婢没有想到,往叶将军的衣衫里添z药,会祸害到王妃的性命……”
“二十年,你也知近二十年。你真是好啊,梁介胜了你做他夫人,我胜了你是我亲人。”她冷笑。
“王妃,不是,不是这样。”环儿面无血色,泪水已夺眶而出,“若梁介胜,奴婢当追随王妃而去,王妃胜了,奴婢也不会任梁介孤单一个。”
“果真如此么?”楚fēng_liú微笑着,泪也模糊了双眼。
“果真……如此……”环儿嘴角渗出一丝血痕,原来事先已经服毒,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只想向她解释,“奴婢没有背叛……王妃,奴婢怎舍得背叛……”
“果真如此……”楚fēng_liú亲眼看她痛苦死去,和片刻之前的梁介同样死得缓慢而煎熬,梁介死时明显还有事牵肠挂肚,而环儿自尽时却是生无可恋。
楚fēng_liú却始终不肯流露出一丝脆弱,听环儿说“怎舍得背叛”,眼角才挣扎出一滴泪来,“不舍得?真正背叛了,才不管舍不舍得……”依稀,是迟到的婚礼上,完颜君附坚定的拒绝和扬长而去,依稀,是突发的政变里,郑拓风决绝的受死和临死前才来的表白。
深夜,废墟边,暂时禁锢林阡的营帐,守卫森严。
满腹心事的她,不知怎地竟寻到了这里,是吧,也许,敌人比战友还安全,此时此刻,能听懂她的她都不能信赖,而她信赖的二王爷,又太傻,傻得天真可爱,傻得教她时时刻刻都担心。她因此,竟会想到对阡讲述。
不顾一切兵将劝阻,走到他身边坐下,携带着他临危时都不忘一品的烈酒,他与她其实都有种一言难尽的孤寂。
“多年以前,就很想请你喝。”她淡淡说,把酒递给他。
阡看出她的反常,深知她不会毒害他,毫不犹豫,慷慨接受。
楚fēng_liú一惊,大义凛然她见的多了,然而这份慨然,在所有敌人之中,并不常见,回想适才面对千军万马他饮酒迎敌的气概,她难以说清楚,这究竟是单纯靠胆量,还是他真的洞悉一切,知道他自己不会输给金军,不会死在她的手里?
楚fēng_liú一笑,“吴越和杨宋贤,我都请喝过酒,吴越是根本不予理会,次次都滴酒不沾,杨宋贤是笑着接过酒去,突然间变脸把酒泼回来。你到好,直接接过去什么都不问了。”
“若楚将军下毒,我当然滴酒不沾,若楚将军招降,我必定断然拒绝。但现今楚将军既没有下毒害我的意愿,也知根本不可能有对我劝降的本事,纯粹请我喝酒,我林阡自然不会推辞。”
她若有所思:“你弟兄三人,确是三种不同的人才,才干如吴越,让谁抓住都想杀了他决不留在世上,才干如杨宋贤,让谁抓住都想变为己用,才干如你,竟让我抓住你的时候,真觉得你是座上宾客……”她带着不可思议的语气。
他一笑,且不谈现在他对楚fēng_liú有救命之恩,就算从前的惺惺相惜,楚fēng_liú都不可能有下毒或劝降的动机。就因为旧知已深,其实楚fēng_liú是他最容易猜测的对手:“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能抓住我?”
她一怔,蓦然发现他笑意深邃,心念一动:不可能,他决不可能已经和外界取得了联系,在这个到处是他劲敌的宁家,在这个他已经被隔绝地死死的金军阵营。
“林阡,今夜不与你谈战事,只愿与你比试酒量。”
转头往帐外那群胆战心惊一直旁观着的兵将,楚fēng_liú下令,“适才酒宴被几个无关紧要的耽搁了,现在继续也不晚,重新上些酒菜来!”
“王妃,万万不可!”“使不得!”“林阡填饱肚子了,肯定就……”麾下兵马,七嘴八舌。
“与你比酒量,也是个与你比胆量的好时机。”楚fēng_liú笑,“你敢喝我的酒,我敢在你身边停留,不知你我二人,谁比谁更有胆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知楚fēng_liú是真心想醉。
“林阡,可曾尝试过背叛的感觉?”
阡一怔,他体验过那种滋味,那种只有半边脸是僵硬的感觉,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描述,可是时过境迁,发现那一切,都只是误解:“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楚将军是在为五虎将烦心?”
“他们从不知道,登到最高峰,会是两种下场,一个是高处不胜寒,一个是,好不容易攀上去了可是最高峰不稳,一下子把他们带着摔下去了。”她略带失望,“梁四海和梁介也便罢了,可是罗洌……在销毁剧毒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我软骨散的存在,陷我于危难,他在和梁介交手时,更是三心两意,意在拖延时间,他只想在我和梁四海双方都留一个余地。”
“在选择之前先留余地,是人之常情,想他情义两难之境却选择了楚将军你,已经是难能可贵,说句不中听的话,当时只要他选择梁四海,局面恐怕都要改写。”阡摇头,“他是楚将军该信任的那一个,因为他,终究留在了你的身边,只不过,楚将军引他杀梁介,林阡不以为然。”
“原来你看出,我是故意引他去杀梁介?”她一愣,微微一笑,“但若真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