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乐有两个:一个是炽热的夏天,在绿荫树下喝一大杯冰凉的啤酒;另一个是秋天开始冷的时候,在被窝里抱一个大姑娘,嗯,大面积地皮肤接触……
“大东,上班了!今天不是要早早到厂里吗?”
或许是出差太累,柳枝喊了几遍,秦东才睁开朦胧的睡眼,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再看看支愣起来的小帐篷,他才回过神来,自已不再睡在金陵饭店的大床上了。
秦湾的夏天很是凉爽,秋天也冷得早,穿上海军衫,秦东还是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夏天过去了了,前一个目标达到了,后一个目标呢……只能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了。
“枝姐——”
正刷着牙,打眼就看到杜小桔端着搪瓷的大钵走进来,里面盛满了金黄的油条。
“咕噜咕噜——”
两人对看一眼,杜小桔抿嘴浅笑,秦东赶紧喝口水冲漱着嘴里的泡沫,这想什么就来什么啊,难道这就叫心想事成?
“枝姐,这是我妈刚炸的油条,”杜小桔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你们早上别做早饭了,这儿还有一瓶豆腐乳……”
“有豆浆吗?”大清早起来就看见杜小桔的笑脸,一天中从美好开始,秦东很是畅快,他拿了一根油条,油条炸得蓬松焦脆,真香!
“没有,我给你熬点玉米面儿稀饭吧。”杜小桔还是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蓝布工作服,秦东就知道,风衣她不舍得穿。
看着杜小桔要进厨房,柳枝赶紧拦住她,“不用,我来吧。”昨晚吃饭的剩菜,柳枝今天早上热了热,“小桔,你也一块在这儿吃……你妈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炸油条来了……”柳枝笑着接过杜小桔手里的油条,又走进厨房。
此时秦湾的街头是看不到油条摊子的,到了八十年代末期,工业化的进程加快,很多人开始进城务工,街边才开始出现各种小吃,但是平常人只能偶尔才能吃一次,有钱的人才能常到外面吃早饭。
……
清晨的阳光照在小院里,那无数道金灿灿的光线洒下来,暖暖的、亮亮的。
热乎乎的玉米面儿稀饭喝下肚去,秦东感觉自已浑身都有了力量有了干劲,“晚上干什么?”看柳枝进厨房,秦南骑车上学,他才小声问道。
杜小桔脸色一红,小声道,“上夜班。”
“叮铃铃——”
两人还要说,一阵铃声响过,杜小树揉搓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东哥,我再拿几个打火机,小勇他们也想要。”
“自已拿。”秦东指指墙角,“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嘿,咱们已经迟到了。”
天真是冷了,外面下了霜,杜小树戴上了白色的线手套,秦东坐在后座上,杜小树紧蹬慢赶往嵘崖啤酒厂骑来。
“东哥,你昨天是坐轿车回来的?”杜小树在前头喊道,他一指路上飞驰的一辆淡蓝色上海轿车,“看,坐在里面的都是“官官”,东哥,你也赶快当官吧……”
当官?这就是成功吗?秦东哈了口气,立马变成一团雪白的雾气。
世上所谓的成功之人,大抵就象庞大,优雅,雍容,可以从南极水域悠然地一路游到赤道洋区,也可以轻松地下潜到3000以下的深海的鲸。
他们的身上,有着种种神话般的力量,他们的成就,如星空一样美丽得不近真实。但在成为鲸之前,他们一定是长得象长嘴狗一样的古鲸。
上世虽是总裁,可是今生秦东感觉自已就象长嘴狗一样笨拙的古鲸,开始了征服海洋的旅途,不过海洋却是从南京开始。
……
嵘崖还是那个嵘崖,走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子,行人匆匆,汽车寥寥,秦东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路口开始设上红绿灯了。
“东哥,快看,厂门口有人。”杜小树的眼睛看得特远,秦东也朝厂门口张望,待了半年的这个普通厂区,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是不是今天有领导来……?”
秦东不作声,厂门口的人还真不少,陈世法,周凤和、武庚等几个副厂长还有办公室主任吴锋,包装车间的张庆民,糖化车间的老焦,嗯,还有熊师傅,还有鲁旭光,还有一块刷瓶的小伙伴……
杜小树的自行车慢慢在路边停下,秦东下车,懵懵懂懂朝里面走去,“秦东,秦东!”秋日温暖的阳光下,鲁旭光兴奋地朝他招手,陈世法和周凤和等厂领导也笑着迎过来。
“老天爷,……姐夫……不会是迎接你的吧?”杜小树一条腿挎在自行车上,叫出一个心里想叫嘴上不想喊的词来。
秦东没有听清,他只是注视着那些越走越近的笑脸,越走越近的工友们。
“哥们,傻了吧?”鲁旭光已是笑着跑了过来,“你是英雄啊,今天厂领导亲自在这里迎接你凯旋,等会儿听说区里的领导还要过来宣布……”
秦东点点头,鲁旭光的话他已经听不清楚了,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周凤和笑着接过办公室主任手里的红绸披挂在自己身上,手中的军用挎包早被鲁旭光接了过去。
意识好象突然又回到了身上,他的耳边骤然响起欢快的锣鼓声,眼前的彭高义和李国荣都是满脸堆笑,身旁的陈世法身上也是披红挂彩……
“……小秦同志,热烈庆祝我们厂进入国家啤酒一条龙计划,你是出了大力的,一会儿市里和区里的领导就要来了,我们在这里等……”周凤和握住秦东的手,使劲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