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江月心锋利的“扇面”已经扫到了青莲先生的腰际,眼看就要将这诗人拦腰斩成两段,却见有更多的藤蔓呼的从青莲身上涌了出来,结成一张黑色的铁网,拦住了“扇面”锋利无比的边缘。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所有人的耳朵几乎都被震聋了,瞬间,藤蔓的铁网,以及江月心的冰锋扇面,尽皆消散,只余下腾腾烟雾在山洞中缭绕弥漫着,乍看宛如仙境一般。
“好身手!”青莲先生冷笑道:“只不过,再好的身手,对我也是无用!”说着,更多的枝蔓从他的指间乃至身上喷薄而出,像是密密织就毫无漏洞的蛛网,像是被撩拨起怒气的毒蛇,霍然冲向江月心。
江月心仍让自己的半身立在一波雪浪的浪头上,却好像没看见青莲先生的挑衅,一动不动。
少年大急,竟也顾不得掌上刺探进来的须根,抬臂一道剑气射出,劈进那些密密层层的枝蔓中,嘭的一声闷响,顿时将江月心面前的枝蔓一扫而空。
这等程度的剑气不可能不用到气脉深藏的真气。气脉早已打开,须根已经徘徊在气脉入口多时,只不过因为内里真气蛰伏不动,须根一时也无法趁虚而入。此时少年调动真气化为剑气,气脉真气流动甚至抽出,那些蠢蠢欲动的须根岂肯放弃这一大好时机?
顿时,少年手掌上的须根从皮肉间呼的涌进了他的气脉,像是瞬息即至的大洪水!
这滋味不比被人一剑穿心好受多少。少年咬咬牙,生生忍了下来,却抬头对江月心道:“去大潭里……救青莲……”
江月心似乎一直在冷眼旁观着,哪怕见那少年为自己动用了剑气,也是动也不动。但此时听见那少年所言,再也忍无可忍,又气又恨又心疼道:“他已经不是青莲先生了!真正的青莲应该早被这个鬼东西掐死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却完全不顾忌你自己的身体吗?”
“青莲先生还没有死……”少年拼命遏制住自己要闭上气脉的冲动,忍受着须根在自己气脉中横冲直撞的暴虐,喘息道:“不能……不能伤及无辜……”
“嘁!”被少年执意要保护的“青莲先生”却毫不领情地讥笑道:“真是一副好心肠啊……我一定会让你好人做到底的……”话音未落,这“青莲先生”似乎在潭底重重一踏,又见数也数不清的枝蔓从他身体的各处冒了出来,手臂,肩头,胸背,乃至头顶,像是雨后的笋子,春雷过后的野草,疯狂地生长蔓延着,向着江月心和那少年伸出了贪婪索命的手爪!
江月心气归气,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控制青莲先生的根脉真的要了那少年和自己的命。眼看着黑压压的枝蔓铺天盖地而来,江月心从雪白的浪头尖上跃起,脱出整个身形,灵息调起,看着青莲先生背后的某处,马上就要使出属于水之一行的特殊术法来。
对于这般鬼祟阴险的根脉,江月心怎么可能完全放心?适才放开青莲先生,叫他到找出孢子的时候,水人明里收了“涸泽”之术,但仍旧在青莲的背后留下了“扣”。现在,他只需将水线连上那个“扣”,便可重新启动“涸泽”之术。
此术重新激发,这些枝蔓再多又有什么用?全都会在瞬间化为枯枝败叶、散落一地。
江月心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那少年眼中。他也明白,江月心的举动一定会解了目前的围,但与此同时,那鬼祟根脉寻出鬼鱼藻孢子的过程,也会被打断。到现在为止,那孢子的藏身之处,依然只有控制了青莲先生的根脉自己知晓。
如果不能得知孢子的确切所在,就算眼下避开了这些危险攻击,又有什么用呢?青莲先生的肉身还能坚持多久呢?
少年心中不由急躁。探入他身体的须根越来越活跃,这说明鬼鱼藻的孢子还活的好好的!
眼见江月心跃在空中马上就要使出术来,少年再也顾不得许多,竟蕴了三分真气在声音里,对那水人大喊道:“去水下!找到孢子!根也在水下!去水……”
青莲先生放出的枝蔓实在太多,在少年寥寥数语的末尾,江月心已经无法看到他的身形所在。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月心只觉心脏一沉。少年的话没有说完,但他要说的意思,江月心却马上领会到了。对啊,对于草木之属来说,即便是成了精来作妖,它也终究还是草木,凡是草木,无不会将它最重要的根藏匿保护在地下深处。而且,根若安然无恙,砍掉它再多的枝蔓也终究是徒劳!
更何况,现在刺进少年气脉的,不是青莲先生体内的这个草木,而是鬼鱼藻的须根!要结果了鬼鱼藻的威胁,终究还是要捏住它的孢子啊!
孢子在哪里?江月心刚才一直跟随青莲先生,只见他不停地往大潭里走,却始终未见他有何动作。此时听那少年所言,江月心才仿佛茅塞顿开:对呀!鬼鱼藻是水底的生物,而且那根脉也指挥着青莲走进了大潭,那说明孢子一定还在大潭水中!
江月心打个激灵,急忙在空中蜷起身体,打着滚将自己越缩越小,最终化成一滴细小的几乎不可察的水滴,穿透枝蔓的层障,坠入大潭水中!
刚融入大潭水,江月心马上冲到了青莲先生所踏足之处。只见青莲先生属于人类的腿上,竟生出了无数细密的小毛根,深深地扎进了潭底的淤泥之中。
果然是这样!
江月心对自己懊恼至极,他竟然会被这鬼东西迷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