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并未多说什么,只径自带着人往前走去,直到走到倒数第二间牢房前停了下来,而后伸手摸向自己腰上悬着的一串钥匙,对着牢房石墙上的刻字,找准了钥匙上前开锁。
这副样子看的周世林眉心直跳:看这开锁的动作还挺熟练的啊!
女孩子打开了锁,转头看向周世林,就在周世林发出一声轻咳之后,目光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官差,道:“这牢里住的这个有病?”
这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牢里住的这个犯人看起来真有病的样子,整个人缩在石床上,除却胸前起伏微弱的呼吸之外,几乎一动不动。
头发胡子乱糟糟的遮盖了大半张脸,一副时日无多快不行的样子。
被点到的官差吓了一跳,看了眼周世林的脸色,见他不曾阻止,才道:“是,这牢里这个病的挺重的,先前钱大人说叫我们记得给口饭他吃,若是身体太过虚弱,也帮忙抓个药什么的,别让人死在牢里了。”
乔苒嗯了一声,转头对秦束道:“你去看看认不认得他。”
秦束嗯了一声,走上前去,被须发遮了大半张脸的犯人第一眼并不能辨认出什么容貌,他伸手将须发拨开,只一眼便当即变了脸色。
乔苒了然:看来被她料中了。
“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乔苒叹了口气,对周世林道。
周世林对一旁官差道:“把牢里那几个医术好一些的大夫叫来看看这人。”
左右这山西路好几个本事不错的大夫都在大牢里,离得近的很,也不用寻人去请了,足可见他当时把大夫一起抓了的重要性。
就地取材,随叫随用,真是方便!
这个人伤的很重,即便没有大夫的亲口印证,单从他的状况也能看的出来。
“先前钱大人让我们抓的是金疮药还有治皮肉伤的,说这个囚犯是被山上野兽咬了。”官差说着。
这些话也从之后大夫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确实是皮肉伤,可不是一般的皮肉伤。”大夫执笔开方的手都在发抖,“十指指甲被拔了,腿上缺的肉是虎狼咬的,手筋被废,喉咙……”
明明是大白天却听得人遍体生寒。
待到大夫官差退下之后,周世林忍不住拍了一记大腿:“他娘的这是进了一趟刑部啊!”
乔苒插话道:“刑部不会无缘无故动刑,他遇上的是动了私刑了。”
周世林蹙眉:“他这伤不是姓钱的弄出来的?”
乔苒摇头:“我看过牢里的犯人,便是死囚身上也没有多余的伤痕,而且这大牢里除了寻常可见的鞭子、木架这等最简单的上刑用具,并没有看见别的刑具,可见钱大人是个爽快人,不喜欢折磨囚犯。他身上的伤当然同钱大人无关。”
周世林道:“那怎会……而且你方才说这人是谁?是先前那一拨匪徒的漏网之鱼?”
乔苒点头,看向一旁默然不语的秦束,道:“这些原先是我的猜测,不过秦将卫官的指认,让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听她提到自己,秦束抬头,叹了口气,问道:“乔大人,他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件事最清楚的自然是钱大人,可以钱大人的性子,便是人在眼前也未必会说,更别提人不在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问乔大人的推测来得好。
乔苒道:“我若没猜错的话他这五年间应该是同如今的这一波匪徒混熟了,能混进去的理由也很充分,怨恨官府,毕竟父亲首级被悬城门,这等辱父之仇不共戴天。”
有共同的敌人要混进去并不难。
这个推断也是合理的,没有人质疑,周世林瞟向床上那个人,道:“如此说来的话,这个人就是身份暴露了,才弄成这样的?”
乔苒点头,顿了顿,又迟疑了一刻,道:“我不知道这个人同钱大人是几时达成的合作,是混进去之前还是混进去之后,不过结果都一样,这个人为钱大人提供了线索,眼下东窗事发,自然遭了毒手报复。我想钱大人执意逃狱或许与此事有关。”
当然,这些只是推断,目前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而直接的证据是这个人,可这人眼下昏迷不醒,根本无从问起。
“但他为何要相助钱大人?”秦束蹙眉,“生父明明死于官府之手……”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官府在这件事里也只是一柄行凶的刀,真正执刀的另有其人。”乔苒解释道,“这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而且这个解释,也侧面印证了为何新的匪徒这么快便再次出现了,并且比起先前的更难以捉摸。”
“这些匪徒论本事绝非普通匪徒可以比拟的,这样的本事做什么事不好,却偏偏要做匪徒,而且还要抢占山西路的地盘?”女孩子说到这里,忽地微微一顿,迟疑,“山西路物华天宝。”
这是黎兆让麻脸带的话,此时再想起这一句,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难道……
“这山西路若是物华天宝,百姓就不会过的那么苦了。”周世林摇了摇头,显然对这句话不以为然,“倒是匪徒猖獗的很,左右这里自古出匪徒,地势易守难攻,占山为王这种事再容易不过了。”
乔苒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同周世林说下去,而是转而又对秦束道:“秦将卫官,山西路的匪患猖獗了这么多年,在钱大人之前先三任府尹出事,可见原本的匪徒也是极其厉害的。可这么厉害的匪徒却让钱大人一来便捡了个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