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听的一惊,转头看向那群既激动又茫然的行商,忍不住咳了一声,靠近徐和修,压低声音道:“徐大人,会不会是这些行商用了什么手法弄死的人证?”
徐和修眉心一拧,转头看他:“什么手法?”
官差摇头,却掷地有声:“不知道,不过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这话听得徐和修嘴角一抽:“你看的什么书?哪本书里是这么写的?”
官差道:“那个徐十小姐写的大理寺女官的书里就是这样……”所以,他们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有让行商们离开。
听到这本书,徐和修便忍不住扶额叹息: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就不该拗不过阿缘的软磨硬泡,告诉她那些乔小姐破的案子。
一般的案子哪有这么离奇的?这真是怪案年年有,乔小姐身边特别多。
半晌之后,徐和修才叹了一声,对上满脸期盼的官差摇了摇头:“确实有人用特殊手法杀人的,可便是变戏法也是需要东西辅助的。”
“人证被如此干脆利落的扭断了脖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的手笔,整个过程如此之快,又全然没有惊动你们这些在堂中吃饭的人,这手法不像普通人,倒四面之路四通八达,要逃离很是容易。”
说罢这些,徐和修才看向官差,道:“出事之时,人证所在的屋子门窗锁了吗?”
官差动了动唇,喃喃:“……还没……”
其实已经不消继续说下去了,官差已经明白了。
只是明白归明白,失望却是依旧。原来不是所有的案子都像书里那般离奇的啊!还以为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有什么厉害的凶手,通过旁人没想到的手法杀的人呢!
“这等杀手亡命之徒多半是通缉多年的要犯,抓是一定要抓的,不过这却不是我们要做的事。”那头的徐和修没心思安慰心里落差大的押解官差,转过头对跟随他前来的官差说道,“这个案子最重要之处在于是什么人买凶杀了人,幕后指使者是何人。”
事情说来说去还是要绕回谢家身上。
没想到,他居然被派来办谢家的差事了,徐和修只觉这一刻有些啼笑皆非,同谢家一众儿郎中,最熟悉的无疑是承泽。不过同辈的谢家儿郎,他也多是熟识的。
没想到,往日里也算半个“朋友”的谢家此时在他这里成了嫌犯,他又成了办案的官员。
这大概就是在大理寺当差的不便之处了吧!
往后见了面也怪尴尬的,徐和修心道。
……
觉得尴尬的也不止他一个,谢承泽看着面前的甄仕远沉默了下来。
“骊山小厮这个案子,你随我一同办理,”坐在桌后的甄仕远抬眼,笑道,“不过一个小案子,莫要太过紧张,而且现在嫌犯都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嫌犯是薛怀,自称无罪的薛怀。
谢承泽摇头拒绝:“甄大人,我这些时日忙……”
甄仕远抬了抬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而后抱臂笑了起来:“本官今日下朝时同谢太尉打过招呼了,你放心就是,族里这些时日不会让你做别的事。”
今日问过谢太尉之后,听闻谢承泽这些时日忙是在忙着搬院子的事。得知这个答案之后,甄仕远委实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
或许是他本非大族出身,不懂谢氏这等大族搬个院子还要谢承泽这个做主子的忙前忙后以至于整日告假的地步吧!
当然,谢氏子弟也不缺大理寺俸禄那点钱。一想至此,他便有些怀念那些个缺俸禄养一家老小的属下,平日里都不敢轻易告假推脱,这是何等尽责?只可惜眼下不在长安,诶,真是可惜!
不缺钱的手下容易任性,这便是不好的地方。
甄仕远摩挲着下巴,笑看着眼前沉默的年轻人。
徐和修、谢承泽,这两个人大抵是除了山西路那个某某人之外,整个大理寺他关注最多的手下了。办的案子不错,思路清晰,徐、谢两族也是要脸面的,就算是提携后辈也不会提携太过不成器的那等。
这两个小辈便不错。
巧的很,眼下大理寺的这两个案子,一个事关谢家,一个事关徐家,一个是大堂兄,一个是二堂兄。一想至此,甄仕远的嘴角便忍不住抽了抽:这两个素日里就要好的谢承泽和徐和修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而办案,涉及相关人员需要回避。
甄仕远捋须:所以,他便想了个办法,换一换不就好了嘛!
让徐和修去办事关谢奕的案子,让谢承泽来办坤至被杀的案子。
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看着下头沉默犹豫的年轻人,甄仕远咳了一声,道:“此案还由本官来办,你不过随我一同办案罢了,莫要……莫要如此担心了。”
他是好心提携后辈啊,到年关政绩簿上多一笔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这有什么可犹豫的?
顿了顿,他又追加了一句:“谢太尉也应了的。”
“好。”下首站着的年轻人终于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