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黎辰的福,这是乔苒在府衙呆了半个月之后第一次来了府衙的前院,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人,等徐和修带着她走入堂中之后,原本正在堂中揉着手嚷嚷的黎辰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乔苒:“乔小姐,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说罢这句话,就要伸手来抓乔苒的手。
熟料红豆早在一旁候着了,见他出手当下一巴掌便拍了过来,而后挺直腰板,一副大丫鬟的做派的大声回道:“我家小姐好得很。”男女授受不亲,这姓黎的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她红豆还能不知道么?
又是这碍眼丫头!黎辰揉着发红的手悻悻的收了手,苦于堂中还有别人,不敢造次,只拿眼睛盯着乔苒,道:“上一回允诺过的事,乔小姐还记得么?”
允诺?乔苒怔了一怔,恍然:“你说同你一道去清风楼看如玉姑娘是吗?”
这话一出,一旁坐着的徐和修端茶盏的动作停了一停:想来对这位黎家小子想的事情也觉得委实难以理解。这世间总有一些人的脑袋瓜让人难以理解,譬如眼前这个黎家小子,譬如那个大呼小叫的丫鬟。
黎辰兴奋的点着头,道:“不错,上次的号过了,我又花钱请人重新排了一号,兴许要过些时日才能见到这位如玉姑娘了,特意来此同乔小姐说一声。”
“行了行了,我家小姐知道了。”红豆张开双臂如老母鸡护犊子一般挡在乔苒面前,白眼一翻,“多大点事你还特意走一趟?话说完了就回去吧!”
这无理的丫头!黎辰气的指着她的鼻子颤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手而后可怜巴巴的看向乔苒:“乔小姐,你看看她……”
“我知道了。”乔苒朝他点了点头,道,“红豆不懂事,黎六公子都担待些吧!”
不懂事?不懂事就得担待她吗?向来只有旁人担待他的份,哪能让他来担待别人?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气的黎辰骂骂咧咧的走了。
打发了黎辰,乔苒带着红豆准备回去,府衙前院这种地方,她们这些闲杂人等还是不要随意逗留的好,免得真出了什么事说不清。
只是才一转身,便听到徐和修的声音响了起来。
“乔小姐留步。”
红豆转身警惕的看向他。
这丫头……徐和修看的一阵失笑,向她保证道:“徐某不是黎六那种人,你尽可放心。”说罢这句,顿了顿,又对乔苒道,“是解之让我带你去玄真观。”
去玄真观?乔苒猛地抬头向他看去。
徐和修朝她点了点头,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如平地惊雷般炸开。
“苏巡按遇刺案所有的谜团都已经解开了。”
天际白光闪过,一道春雷在天空炸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枝叶拍打雨花扑面而来。
乔苒站在殿中的角落里看着那个带上枷锁跪在正中的女子有些意外。
是那个偶尔会被观主请来传话的道姑,好像叫做灵香。
“灵香。”大殿里坐了十来个官员,虽然并不是所有官员都到场了,可不管是金陵当地官员还是京官,能说的上话的都来了。
开口的是甄仕远,他开口喝道:“你伙同你那姘夫董大春杀害巡按苏城之事,你可认罪?”
“你们不是已经找出证据了么?”灵香神情讷讷的开口道,“还问这些做什么?”
这一切果然与苏城的过往有关。
灵香说着忽地嗤嗤笑了起来:“你们别看苏城这副样子同汉人没什么差别,可他生父不过是汉人女子被匈奴人劫掠后生下的杂种……”
“大胆!”甄仕远一声重喝,且不说人死为大,就说苏巡按的身份也不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姑可以谩骂的。
想到苏城那与众不同的身形,乔苒倒是信了几分。虽然身形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但总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灵香本是边塞一户商户家独女身边的贴身婢女,那时候的苏城,不,苏二狗子再怎么聪明,这样的出身注定他过的很艰苦,父母相继离世之后,他便在那户商户家中做长工。
天幸他生的一副那样的好相貌,那商户家的独女看上了这个长相清俊的长工,寻常的长工被家里的小姐看上招婿说是天大的好事也不为过,但对苏城这样的人来说,想要的可不是区区一介商户所能满足的。他想读书,想出人头地,后来逃到金陵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那时候的苏城却不是那么容易逃离那家小姐的掌心的。
他从来都是个下得了狠手的人,对人狠,对自己更狠,他这样的好相貌动心的可不止那家的小姐,还有这位小姐身边的丫鬟灵香,总之苏城勾了灵香在那一家人饭食中下药,谁知药效捏的重了些,一家十来口人就这么没了。在当地也算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案了。
以苏城的秉性可不会去管灵香,早借机逃了出来,以流民的身份一路南下直到金陵。
听苏城在金陵的所作所为,乔苒就觉得这是个狠人,听了他之前的事迹之后,更是如此了。虽然说成大事者不拘小姐,但如此不择手段,甚至将自己本身也当做向上爬的筹码,这个人简直心狠自私的厉害,难怪观主厌恶他又不敢得罪狠了。
他这一逃,灵香一介女流只能扛下了所有的罪名。本是要执死刑,却恰逢天子大赦天下,灵香侥幸逃过一劫改为流放。流放途中,靠着自己的身子,哄得那几个押送的官差没有在她脸上刺字,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