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雅间,赵正吉笑呵呵的看着徐嵩,一脸自得与揶揄。
徐嵩脸色十分难看,今日各个世家长老再度相聚,就是为了履行、见证之前的赌约。
坐在他旁边,之前跟他同一阵营的两个世家长老,现在脸色发绿,显然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徐长老,该签字画押了。”赵正吉把文书摆在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催促,“之前你可是说过,徐氏断不至于毁约的。”
徐嵩难受的就像是吃了一碗苍蝇,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确做不到出尔反尔,末了只能硬着头皮依言照办。
收起文书,赵正吉笑得着,一五一十道:“一切如常。依照娘娘的吩咐,‘深渊’处在稳步壮大中,就是燕平城江湖如今是一品楼一家独大,我们没有太大的机会。”
赵玉洁淡淡嗯了一声。
她进宫的时间还不长,但地位早已今非昔比,皇帝对她的宠幸冠绝后宫,除了皇后那边的人,宦官女官都对她毕恭毕敬。她没有浪费这个珍贵的机遇,收拢了许多可用之人,羽翼逐渐丰满。
“深渊”是她的江湖势力,之前被一品楼打击得近乎灭绝,现在得以重振旗鼓。
现在虽然在宫城威风无双,赵玉洁也没忽略布置退路。
眼前这个魏公公,是她的吸纳的羽翼,因为是采办宦官,经常出入皇宫,故而赵玉洁跟深渊的联系,多半是通过对方。
赵玉洁再是得宠,也不可能随意出宫,她行事谨慎,也不想被皇后抓住把柄。
“这两天外面有什么新鲜事?”品了口茗,赵玉洁照例询问。
深居宫城,赵玉洁也没忘了实时掌握外面的情况,日日呆在崇文殿,她对天下大事并不缺乏了解,但这并不够,她还需要对民间、市井情况了如指掌。
“没什么特别的事。”魏公公答道,“京兆府倒是接了个案子,闹得满城皆知。”
“哦?”赵玉洁兴致不是太浓郁。
现在的燕平城,京兆府已经办不了大案要案,但凡涉及修行者的案子都会被巡城都尉府抓在手里。如果事态严重,则会由大理寺接手。
不过这案子既然能闹得满城皆知,想必也有些奇特之处,故而赵玉洁示意魏公公接着往下说。
魏公公如实道:“太学院的一个学生,酒后祸害了一个平民女子,善后之事没有处理好,被对方报了官,而后京兆府尹判了这个太学生入狱一年半,但却没有立即执行,而是要缓刑一年半。而且太学院还没有开除这个太学生的学籍,仍旧让他继续在太学院读书。”
魏公公话说完,赵玉洁哑然失笑。
她是被气笑的。
怪不得这案子会闹得满城皆知。
魏公公见赵玉洁来了兴致,便接着往下说:“事情传开之后,百姓们都在声讨太学院,纷纷指责他们为何不开除那个太学生的学籍,可谓群情激奋。
“而太学院则说,那个太学生才学非凡,大有前途,而且年纪轻轻,不应该就此被断送了人生......百姓们这几天跟太学院争论得不可开交。”
赵玉洁刚刚啜了一口茶,听到这话差些没喷出来,好在她心机深沉,这才只是轻轻将嘴里的茶水吐回了茶碗。
赵玉洁没了品茶的好心情,放下茶碗时,她眼中已经满含煞气:“一群愚民!”
魏公公见赵玉洁似乎是有评论,识趣的问道:“百姓愚蠢在何处?”
赵玉洁冷哼一声:“太学院的嘴脸姑且不去计较——委实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人不要脸了,自然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太学院的学生有人生有前途,被祸害的平民女子就没有?说到底,太学院那些人根本没把平民女子当人看。
“这群市井百姓之所以愚蠢,是他们完全被太学院有意的大胆言论,引导了注意力与争辩方向,都去跟太学院争论什么学籍,这事最大的问题是学籍吗?
“一个成年人,祸害了一个女子,竟敢只用入狱一年半?律法上是这么说的?还缓刑一年半!缓刑是什么?是只要缓刑期间表现好,之前的判决就不用承担了!用膝盖想都知道,一年半后,这个太学生必然不会入狱。
“这也就是说,这个太学生祸害了一个女子,最后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不用入狱,还能继续读书,连正常的生活都没受影响,估摸着日后还能科举出仕,成为朝廷命官。
“这样的人成了皇朝官员,在他治下,多少平民百姓会遭受苦难?
“而那个女子呢?会不会自杀?就算不自杀,有了这么个经历,想法会不会发生变化,心理会不会变得特别阴暗,可不可能无法正常生活、嫁娶,乃至沦为罪犯?”
说到这,赵玉洁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的像是一湖死水。
她年幼时也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良家子,现在之所以唯利是图,完全摒弃了道德,还不是因为遭遇了种种黑暗经历?
好在这种事她见得过了,多少已经习以为常,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末了问道:“那个太学生是世家出身?”
能让京兆府跟太学院,都如此大力气保庇,这个太学生自然家世不简单。
“不是世家出身。”魏公公答道,“倒是有亲戚是寒门官员。”
赵玉洁闻言又是一声冷笑,没什么意外之色的道:“名声威望是世家大族立身之本,他们做事好歹还要点脸面。这些寒门官吏,却是一个比一个没有底线,只要不引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