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遮天,不止远方的视野,就连近前的海面,都被灰白的浓雾遮蔽。
明明开了灯,但室内的光线却徒然一暗,仿佛一个眨眼便有一次差异极大的亮度闪烁,本来就被布莱恩的话恐吓得不清的人群,顿时惶惶不安了起来,他们交头接耳,就算再胆大的汉子,也有些面色苍白,眼珠子盯着窗外或者门缝。
突然,凄厉的惨叫响起。
“啊啊啊啊!”
那是刚刚还靠在窗前张望的男人发出的叫声,他猛地一个倒退,摔倒在了地上,但他顾不得疼痛,满脸惊惧,眼睛瞪得像得了甲亢,就这么指着紧闭的窗户,大喊道:“怪,怪物啊!外面有怪物!”
布莱恩三两步便凑了过去,但外面只有涌动的雾气,哪里有什么怪物,他一巴掌拽起了那地上的男人,指责道:“在诡异事件之中,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惹来了诡异的注意,我也……耶呃呃呃呃!!”
布莱恩怪叫一声,松开了那男人的手,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他在男人的脸上,仿佛看到了湿滑油腻的触须,长在被沥青所包裹的枯骨之上,而阴影和武器从那空洞的眼眶之中铺面而来。
但定睛一看,刚刚不过是幻觉!
“什、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布莱恩喘着粗气,语气再不像之前挑衅时那样中气十足,他感到有些丢脸,便满是恼怒地用力发泄,把手上的酒杯砸在了地上。
谢庄面色平静,无论是刚刚那男人的惊叫,还是布莱恩的幻觉,他的神识都没有感觉到实际的异样,他基本可以判断是这些雾气所带来的幻觉。
那些从门缝之中钻进来的湿冷雾气,让室内的空气渐渐浑浊,而每一次的呼吸都仿佛氧气不足一般,让人觉得憋闷反胃。
谢庄手一挥,室内徒然刮起了强风,清新的氧气形成龙卷,将那些雾气一扫而空,他还堵住了船舱里所有的缝隙,让那些湿润的水雾找不到渗入的地方。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武器出现不过半分钟,看到幻象,感到惊恐,像发疯一样远离这窗边的人就已经有五位,甚至连周行都从人群中走到了谢庄的身边,难受地说道:
“大哥,我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非常困倦和心悸的感觉,这就是那些诡异的影响吗?”
“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谢庄拍了周行一掌,将浓郁的雾气从他五官缝隙之中拍了出来。谢庄这次能够确定了:“这个诡异通过这些雾气传播恐惧的幻象,最重要的是,光是看到,就会受到影响。所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看,你们就不会在恐惧中发疯!”
他冷静且平淡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船舱,还有清醒意识的人已经自觉地闭上了眼睛,而剩下的也被谢庄一个念头绑在了船舱中央的柱子上。
大致处理好了这些因为恐惧而混乱不堪的人群,谢庄与珠华乐对视了一眼,他依旧没有主动出击,因为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中,这海雾一样的诡异除了那惑人神智的雾气和妖纹外,体内空无一物。
这里有两种可能,其一,这诡异的本体还未出现,这海雾不过是某种障眼法,其二,它本体就是这片雾气,只需要消灭了所有的海雾,便能将其铲除。
谢庄打算先找个人试探一下,看看能否引蛇出洞,免得敌人像一样,有一种近乎无敌的逃跑能力,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可就少了个白拿的妖纹了。
目光飘向了已经远离了窗边,并用观想法不停接引灵力的布莱恩,这个非主流贵族满脸凝重,如果不看他有点打颤的腿肚子,估计还以为他在思索着对策。
就你了!
谢庄用出了激将法,特意抬高了声调:“我说,你吹得那么厉害,作为创造级使徒,不会连这么一个城级诡异都解决不了吧,难道待在这里瑟瑟发抖,就是你挑衅我的信心所在?还是说,这就是救世主的能力?”
“你说什么?”布莱恩恼怒地瞪向了谢庄,他心中的恨意像是巴比伦塔一样蹭蹭往上涨,几乎直冲天际,再加上酒气上涌,他强压着怒气,努力保持着最后理智,反驳道,“我这是在观察,观察你懂吗?应对诡异可不能像个莽夫一样冲出去,像你这样野路子的使徒还不知道吧,如果不明白诡异的规律,随便应对可就是送死!”
“哇哦!”谢庄张大了嘴做出了相当欠揍和夸张的表情,那副表情与其说是惊叹,不如说是嘲讽,布莱恩顿时气得失去了理智。
“道歉,我要你向我道歉!”他甚至连说得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双眼冒火地盯着谢庄,怒吼道:“如果我解决了这个诡异,你要为你的无礼和侮辱道歉,向我跪着道歉!”
“请!”谢庄手一挥,便打开了那通向甲板的船舱大门,在神识的抵挡之下,屋外那遮蔽了甲板灯的雾气涌动着,让外面像是鬼蜮一般。
布莱恩咽了口口水,但满脸英勇地昂起了头,甩了甩他遮了半张脸的油腻刘海,越过了谢庄,走进了浓雾之中。
几乎在布莱恩的身躯被浓雾所吞没的同时,谢庄看向了船舱的外面。
在那流动的灰色之间,一艘深色的缠满了水草,长满了藤壶和海藻,仿佛在海底浸泡了几百年的海盗船,突然从迷雾之中翘起了它尖尖的船头,还有船头上失去了头颅的汐神像。
这古旧破烂的实木大船从半空落下,砸在了警报号旁边的海面上,沉重的压力排开了海水,掀起的波涛晃动了船舱。
在那混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