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兮看了眼一脸得意的卢浩明,再看了眼一脸畅快的连向东,心中不由一声叹息。
这俩货,良民滴不是,八路滴干活,良心大大滴坏啦坏啦滴。
不过,再一想那干部夫妇两个的欠样,心里倒也是舒坦通畅。
领命下台,回到科室。
那对干部夫妇已经等在了电梯门口,见到了杨兮,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紧紧跟上,不肯远离半步。
“您就是杨大夫么?”
“我家女儿没有危险吧?”
“卢主任他们的手术几时能做完呢?”
“你看这样好吗?让卢主任先给我家女儿做手术,我可以出双倍的钱……”
杨兮立住了脚,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瞅了那对夫妇一眼。做人,可以不穿底裤,但不能没有底线,可这对干部夫妇……唉,一言难尽啊!
那干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夫人说错了话,依旧按着自己的性子来,见到杨兮停下了脚步,立刻贴了上来,将一只不算薄的信封塞进了杨兮的口袋中。
“杨医生,拜托了!”
杨兮微微摇头,轻叹一声,也不言语,径直推开了病区大门,来到了38床的床前。见到床上因疼痛而蜷做一团的那个小女孩,杨兮心中的怒火登时转变成了怜悯。无论如何,小女孩总是无辜的。
人,并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力!
简单查体,小女孩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腹膜炎征象明显,右下腹处于畏力状态,触碰不得。
“你们说,这又是何苦呢?早听了连医生的话,你们家女儿早就做完了手术安安生生睡觉了,又何必多受这两个小时的罪呢?”杨兮的口吻颇有些遗憾,不是装,他是真的为这个小女孩而感到不值。
那干部终于低下了头来,压低了嗓门解释道:“我们也不是因为相信网上说的话,我们家女儿从小喜欢跳舞,眼看着就要到了报考艺校的时候了,你说,要是在肚子上留下了这么一道大疤痕,那还怎么去参加面试呢?这不是毁了我女儿的梦想了吗?”
床上的小女孩可怜兮兮道:“医生叔叔,我不想开刀,不想在肚子上留下个大疤瘌。”
杨兮苦涩一笑,伸手摸了下小女孩的额头,安慰道:“别怕,叔叔给你开最小的口子,然后再做皮内缝合,留不下大疤瘌的,最多就是一道暗红色的线。”转而再对小女孩的父母道:“跟我来办公室吧,这边由护士来做术前准备。”
杨兮说完,走出病房。
干部夫妇连忙紧紧跟上。
就在杨兮刚要拉开病区大门的时候,干部再一次贴住了杨兮,又一只比刚才厚了一倍的信封塞进了杨兮的口袋中。
“杨医生,我女儿就拜托给您了!”
杨兮依旧是以无语来做为自己的表态。
十五分钟后,杨兮亲自推着推车将小女孩被送到了手术间。
此刻,肠梗阻的手术已经接近了尾声,连向东正在缝皮,但卢浩明却不见了人影。阑尾手术如此简单,有连向东杨兮二人已然足够,根本用不着他这位高年资主治医继续留在手术间中。
手术台还没腾出来,麻醉师为了节省时间,准备在推车上为小女孩做腰穿。
小女孩一是腹痛难忍,二是恐惧,此刻蜷缩在推车上止不住的簌簌发抖。杨兮见状,一只手握住了小女孩的双拳,另一只手抚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同时安慰道:“不怕哈,有叔叔陪着你呢!”
说来也是神奇,那小女孩真的不再发抖了。
麻醉师顺利地为小女孩做了腰穿。
连向东那边,也已经结束了手术,将病人搬下了手术台。
杨兮道:“老腚,这小女孩的手术我来做,不许你跟我抢的哦!”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叫老腚,连向东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可是,想到杨兮承诺的篮球冠军队主力成员,再想到接下来即将要组队征战规培医生技能大赛的院内选拔赛,连向东立马就将喉咙口的一口闷气给理得顺顺的。
不过,气虽顺,但面子还是要讲的,于是,连向东翻了下眼皮,回敬了一句:“理由?”
下一刻,杨兮的回答绝逼是震惊四座。
“我拿了人家的红包!”
麻醉师正在收拾腰穿包,闻言,双手禁不住一个哆嗦,刚被收拾好的腰穿包应声落地。
器械护士清点过器械台上器械,正准备推着器械台去清洗器械,闻言,一个恍惚,将器械台撞到了门框上。
巡回护士检查核对过刚才那位肠梗阻病人的医嘱和输液,正想着叫来手术室护工将病人送回病房,可一张嘴,却发出了‘窝草’的一声暴喝。
连向东最为过分,也不知怎么着,坐着的塑料高凳居然莫名滑开,整个屁股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接着,整间手术间陷入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这位来自于乡镇医院的正版土鳖玩的是什么套路呢?
红包,对一名外科医生来说,曾经是一台手术的标配,是主刀医生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随着时代的进步,红包的重要性及存在感都在逐步下降,更多的外科医生都将它视为了一种可有可无的手术组成因素。只要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拿了也就拿了,既得不到同行的羡慕,也不会遭致同行的鄙视。若是不想那么累,不拿红包,也一样有渠道获得差不多的回报。
但不管怎么说,这绝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明说的事。
打枪的不要,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