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高少为这大半生以来教出了多少大人物,如今才名天下者有,位高权重者有,不管他们什么出身,求学的时候谁敢说一句读书容易?
李丢丢被高少为努叱之后只好又补充解释了一句:“师父能找到让我读的书都容易,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让我来书院求学,书院里的书,应该难一些。”
“难一些?!”
高少为气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是真想把这个臭小子直接轰出门外,本来话已经要开口,可是念及周怀礼还在门外等着,人家送来一幅价值连城的登雀台贴,他此时把孩子轰出去怕是也要和周怀礼绝交了,虽然两个人并不相熟,但场面上的人场面上的事,总不能做绝。
让人家说收了字帖还把孩子轰出去了,不体面。
所以高少为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们都应明白,读书字之中表达的深意,年轻人可以有傲骨,但不要有傲气,须知书山有路勤为径.......”
李丢丢自言自语似的接了一句:“管它阴晴日月星。”
高少为后边的话被憋了回去。
“管它阴晴日月星?”
高少为仔细品了品,这句对的并不工整,可是却好像越想越有深意,那是一种锲而不舍?是一种态度?还有些狂,让人喜欢的狂。
“李丢丢,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毅力,读书可成。”
高少为脸色缓和下来不少,李丢丢没有想到自己随便对了一句话会改变高少为的态度,他没想到高少为何尝想的到?
高少为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道:“知道为什么你们四个会有资格站在我面前接受我的考核吗?本不是书院招生的时节,是因为刚巧有几人因为受不了读书的辛苦而退学回家,对于这样的学生,只要有人提出来学不下去我都会答应,绝不阻拦。”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欲攀登书山者,我赠之以布履,欲横渡学海者,我赠之以扁舟,登山未半下山者,渡海未半而折返者,我不会看不起,只是与我无缘。”
他回到椅子那边坐下来后问道:“现在我继续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当尽力回答。”
“你们可知,学分几种?”
四个孩子互相看了看,这个问题似乎不好回答。
高少为见他们没人回答,摇了摇头:“你们还未入学,我问这个问题确实难为你们了,现在我告诉你们,在四页书院,读书求明识,机辨懂对错,问答知是非,这是书院三个大课,有教习教你们读书,会让你们辩论,而我会坐堂听你们提问。”
他看向张肖麟:“读书的关键是什么?”
张肖麟想了想,忐忑不安的回答:“读?”
高少为摇头:“是思。”
他又看向李丢丢:“辩论的关键是什么?”
李丢丢回答:“是杠。”
高少为眼睛都睁大了:“是什么?”
“杠,杠头,杠精,抬杠的杠,在我们村这种人叫杠愣子,你说什么他都会不同意,你说好他说坏,你说坏他说好,杠是一种精神,一种斗志,所以辩论就是,不管是非,杠了再说。”
高少为抬起手轻轻安抚着自己的胸口,默念着不气不气,气死谁得意。
他叹了口气后说道:“辩论的目的是锻炼思维,从辩论中开拓视野,找到对方逻辑之中的漏洞而反击,所谓唇枪舌战,锻炼的是一个人的头脑,所以辩论的关键是杠......呸,辩论的关键是敏。”
这四个孩子之中最像个孩子的刘胜英俯身问道:“先生,任何辩题都可辩论?”
高少为道:“你这个问题问的就有问题,只要能提出来的辩题自然就可辩论,可这世上有许多辩题不能提出来。”
刘胜英傻乎乎的追问了一句:“先生,什么辩题不能提出来?”
这个时代,这个天下,当然有很多辩题不能提出来,比如君臣,比如父母。
辩君臣是谋逆,辩父母是不孝,大楚一直宣扬的是忠孝二字,若辩君臣辩父母,就是不忠不孝,说都不能说,如今的大楚好,两个人同时抱拳,通常情况,男子抱拳左手在外右手握拳在内,女子则相反。
张肖麟的个子比李丢丢高半个头还多些,李丢丢毕竟饥一顿饱一顿的,个子相对偏小,张肖麟出身很好,又习武很久,身强体壮,有着明显超过正常年龄的身高。
“小个子。”
张肖麟笑道:“你应该知道,比武就要分胜负,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如果你自觉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以让你一只手,或者你提条件都行。”
李丢丢有点小兴奋,他和师父学了这么久还从来都没有跟人打过架,师父也一直都说,习武是为强身健体不是为了与人搏击,但是他总觉得师父这么多年来都能逢凶化吉绝对不仅仅因为他是个道人。
李丢丢认真的问:“真的可以随便提条件吗?”
张肖麟想了想,这个小个子就算再耍花样又能怎么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
张肖麟挑着眉毛说道:“你提吧。”
李丢丢点了点头说道:“你别哭。”
“啊?”
张肖麟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李丢丢:“不许哭,谁哭谁不好的。”
张肖麟:“你是不是欠打?”
他朝着李丢迈步过去:“我看你挨了打哭不哭!”
影壁墙后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姑娘在那偷偷看着,看着看着就一下一下的捂脸,不看场面,看她的表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