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丢丢想了想,燕先生的话好像很阴沉,可是又很有道理。
“考卷我已经交给高院长了。”
燕青之道:“你可能因为这一题不答而进不了甲字堂学。”
李丢丢道:“弟子知道,想过的。”
燕青之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见过太多为了自己而机关算尽的寒门出身之人,也见过了太多的唯唯诺诺,李丢丢这样的性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回去吧,好好休养。”
燕青之道:“月考之后就要更改课业,正好进了五月要放田假,你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养伤,尽量不要外出,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
李丢丢好奇的问了一句:“咱们四页书院里不是没有农家子弟吗?为什么也有田假?”
燕青之道:“每年的田假和授衣假是国之所规,没有农家子弟也要放田假,需不需要回家取衣服也要放授衣假,就好像你们每个月每隔十天就放一次的旬假一样,都是国之所规。”
李丢丢道:“那先生这一个月要去做什么?”
燕青之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我是教习,自然是读书写字备课业。”
“一个月的时间啊......”
李丢丢忽然嘿嘿笑了笑,好像有什么很开心的事似的。
第二天一早,李丢丢就去了燕青之的小院,因为放了田假,书院里几乎都空了,没剩下几个人,所以燕青之的穿衣都显得有些随意。
一件对开襟的汗衫,一条灯笼裤,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在翻地,他似乎对种菜有着说不清楚的喜爱。
李丢丢心说这就是读书写字备课业吗?
“先生,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李丢丢从怀里把那几张银票取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前两天我从那些杀手们身上翻出来的,虽然来的不是很光彩,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燕青之问了一句:“你想让我帮你把银票给你师父送过去?”
李丢丢嗯了一声道:“我现在受伤的样子让他看到的话,必然会啰嗦好久,想想就可烦了......”
燕青之当然知道他不是烦他师父,而是怕他师父担心,于是点了点头道:“我下午正好要出门采买些东西,你把银票放下吧。”
李丢丢连忙道谢,燕青之问他道:“你说这是几百两银子?为什么你愿意相信我,我若是私吞了你这几百两银票你也没奈何。”
李丢丢道:“因为我就是相信先生。”
燕青之笑了笑道:“知道了......滚蛋吧,你踩着我菜苗了。”
李丢丢这才注意到自己脚下踩了东西,连忙后退几步,他俯身一拜道:“那弟子先告退了。”
燕青之道:“你不用太心急,纵然我把银票给你师父带过去,他想尽快买到一座合适的宅院也不一定能行,冀州城里的宅院向来不好买。”
李丢丢道:“没事没事,只要银子给了师父,他慢慢去寻,也不用担心住客栈的钱不够。”
燕青之嗯了一声:“回去修养吧。”
李丢丢再次道谢,转身离开,他习惯性的朝着食堂那边走过去,到了门口才醒悟过来,因为放田假的缘故食堂不开。
李丢丢心说这一个月可该怎么过?
他不能去见他师父,他在那几张银票里还夹了一张纸条,告诉师父换一家客栈住,他没有说详细,只说是可能会有人找他麻烦。
他如果去和师父住一个月的话,两个人有可能都会死,孙如恭离开书院时候回头看的那一眼,毒如蛇蝎。
想到这他又回到燕青之小院门口,燕青之看他回来后问道:“还有什么事?”
李丢丢沉默片刻,然后鼓足勇气说道:“先生,你能管我一个月的饭吗?”
燕青之瞬间醒悟过来,但还是摇了摇头:“不能。”
李丢丢俯身道:“那弟子能拿回来一张银票吗?”
燕青之还是摇头:“不能。”
李丢丢一怔。
燕青之道:“你留在我这里干活换饭吃,看到那个水桶了吗,用桶里的葫芦瓢给我新种下的菜苗浇水,一棵半瓢水,都浇完了今天的饭就有了。”
李丢丢嘿嘿笑起来:“好嘞!”
燕青之洗了洗手出门,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许偷懒,我出去一趟。”
李丢丢嗯了一声:“先生放心。”
大概两刻之后燕青之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裹,还有一些笔墨书册之类的东西,显得有些辛苦,李丢丢连忙跑过去要帮忙,然后才发现燕先生手里的东西都是他的东西。
燕青之板着脸说道:“先说好了,你睡地板我睡床,睡觉不许打呼噜磨牙吧唧嘴,不然立刻轰出去。”
李丢丢笑,心里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