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昏昏沉沉,已经如同快要入夜时分的湖东城在这一刻又充满了光明,几乎所有人都在瞬间忍不住遮住眼睛,巨大的亮光将整个城市都彻底淹没。
只有极少数目力好的人能看到,天上那些厚重云层中弥漫出的蛛网似的电光,在这一瞬间全都集中在了贝场中那耸立的巨大身影上。
随后而来的就是莫可名状的巨大声浪,听到的人在十数息之内耳朵里,头脑里全都只是回档着这个巨大的声音,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也多亏直到现在还能有口气的,多少在人仙武道上都有相当的修为,才没有被这声音给活活震晕过去。
而等这刺眼的亮光和震耳的巨响都散去之后,城中还残留的人才发现那股无处不在厚重难当,侵肉蚀骨无可抗拒的气息在迅速地衰弱下去,不少武道修为不弱,精血充裕身体强壮的人已经感觉慢慢地恢复了行动能力。
零零星星的欢呼声哭泣声在城中各处响起。
城中的三神殿里,一直盘膝静坐的吴子健睁开了眼睛,上方的仙灵虚影消散,周围弥漫的白光也收拢回他的身体中来,因为周围的人都已经不需要他的法术来庇佑了。
“嘿,那小子当真引得天雷下击了!贝场那边的荒兽遗骸已经毁了!”
“……区区一个散修小子,修为连先天也未入,如何来得这样的能耐?”
“……机缘巧合,一些散修能得到一些旁门左道的独特修炼法子也并不奇怪……”“不然,我看这应该纯粹只是凑巧而已。
这南宫领的散修小子看准了这天雷迟早要落下,于是才拿出那一番说辞来敲上李家一笔,这等心性倒是个人才……”“先不管那散修,总之我们能够撑到现在,还是要多亏了济世教的这位光世行者。”
“正是正是……”周围的人有不发一言转身就跑的,也有上来对吴子健匆匆行礼之后才四散而去的,毕竟这些人大多有亲朋友好或者资产在湖东城中,脱险之后第一时间自然是赶去查看。
不过也有少数还停留在这里相互谈论此事的,而一直守在人群外围的李自豪快步走到了吴子健身前,一把抱住了还被虚托在火焰云气上的少年,看了看少年还是昏迷不醒,泛着虚弱的苍白脸色,送到吴子健面前说:“行者,还请医治一下我侄儿。”
吴子健看了那少年一眼,却并不动手,他自己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么长时间的施法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他就摇头指了指人群中的那个李家鬼仙修士说:“荒兽那寂灭归亡之气已消,这位李家公子只消用木元长生咒这类的五行道法就可医治,不用我来了。”
“但我侄儿被这荒兽气息侵蚀太久,怕是深入骨髓,让他根源受损,妨碍日后修炼,只用木行法术恐怕难以彻底拔除,还是住了!”
“是你?
是你们?
是你们干的?”
方朗卓转向了白玲虎,一对眼珠子在眼眶中朝着不同的方向旋转,张口怒吼的时候黑色的污血四处飞溅。
白玲虎只有一只脚是完好的,冲出水面之后只能单脚跳着,但她前冲之势依然极为勇猛,和身猛扑,单手持铁尺对着方朗卓就迎头击下,铁尺上的金光巨锏瞬间成型。
而方朗卓也不闪不避就那样任由金光巨锏砸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噗嗤一声,这一下竟直接将他的右肩砸得整个地凹陷了下去,连胸腔都有了明显的变形。
但受了这样的一击,方朗卓看起来居然没什么反应,他的左手反而是抓住了右手一拧,从已经变形的肩膀处直接将右手给拧了下来,然后握在手中当做武器砸在了白玲虎的身上,直接将她砸得斜飞出去数丈。
“不活了,不活了!”
方朗卓继续大吼着,转身又朝着张宏正走去,涌泉一样的黑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溢出,其中还有一些形状不明的固体。
他已经走到了张宏正的面前,举起手臂就要朝着地上的张宏正砸去。
“住手!”
白玲虎单手单脚从沙地上勉力支撑起来,她的手脚俱断,常人稍微一动都疼痛难忍,她却还要强行支撑着起身,用铁尺支撑着朝方朗卓走去。
那一双眼中已经满是血丝,原本俊朗俏丽的脸上五官扭曲,额头和太阳穴上青筋暴露,说明并她并不是感受不到手脚上的痛楚,而是强忍着足可令普通人昏厥的剧痛行动。
这一次白玲虎才刚刚靠近,就被方朗卓挥舞手臂砸了出去。
她落在沙滩上还想着勉力站起,但是口鼻中却一起涌出鲜血来,却是已经伤到了内脏,她再也无法支撑起身,却还是奋力将手中的铁尺抛出。
铁尺散发着一丝最后的金光,噗的一下扎进方朗卓的脑袋里,方朗卓这一次终于被刺激到了的样子,没再盯着张宏正不放转身迈步就要朝着白玲虎而去。
但这时候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脚踝,随即一阵电光在他身上闪过,他就像一个被忽然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只手自然是张宏正的。
他在雷击之下浑身筋肉重伤剧痛,几乎没有了行动之力,但是体内的雷法之力却是前所未有地磅礴汹涌,他在那里装死就是想着等方朗卓自己过来的,现在这样只能忍痛挣扎着伸手出来送出全力的一道雷法暗劲。
大片大片的腐肉从方朗卓身上剥落掉下,好像这一瞬间他就经历了由生到死再腐烂个十几天一样,身上的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