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之后,他直接到对面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这边车道被他祸害了,整个堵死了,可对向车道还没受影响呢。
所以他很快打到了车,让出租车司机直接把他送到了别墅区。他示意司机靠边停下来。
他付了打车费之后下了车,习惯性地点上根烟,摸出电话拨给张梦。
听到张梦问查什么,他把含在嘴里的烟用手指头夹住,缓缓道“查查他有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啊,律师最擅长了!”
电话这头儿的张梦听罢,愣了一瞬,不知怎么,这话让她想起了家里那一沓子调查文杰的资料。
“嗯,好的”张梦应了下来,她看看手上的单子,直接在落款处签了名字。
把单子仍在了车上,走出了车子对着电话道:“文少爷,你现在在哪?你别跟我说你已经回家了啊,肇事司机逃逸可是要吊销驾照的,严重的还有罚则。”
“对,所以让张律师帮我处理呢,你知道的……我法盲”文杰干笑了一声,顺着别墅区的路往家走着。
张梦嗤笑着,换了个站姿,声音也柔了几分:“噢?这还真不知道,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你很久没来我家了。”
张梦对着车祸现场的夜色,咬着嘴唇露出邪魅的笑意,这最后半句,纯粹是试探。
因为她只知道文杰记忆力出了问题,却不清楚具体记得什么,忘记了什么。
她打赌,文杰自己也搞不清楚。
既然评估报告上说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那发生和没发生过,对他而言还有区别吗?
文杰听了这话,猛地收住了脚步,距离自家别墅还有十几米远,透过绿植的间隙能够看到别墅二楼的露台和部分蓝白相间的别墅外墙立面。
他就那样望着二楼露台的位置,那里这会儿站着一个人:安冉。
安冉这个时候不在厨房忙活,跑二楼露台发什么呆?
这会儿,他也没功夫多想,因为张梦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明显是有所指的。
紧跟着心口位置隐隐地开始抽痛,那些白天被他硬生生压制着,不去想不去回忆的事情,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在脑海中泛滥了。
现实要这么讽刺吗?
黄东恒与杨珊珊走到了一起,而自己会跟张梦扯上什么关系吗?
他想起了张梦那张咄咄逼人的面孔,和得理不饶人的嘴巴,她那张嘴巴似乎总要一张一合地数落你,让你有挫败感,这样她才会有成就感一样。
不!
不可能!
就算一辈子孤独终老,他也不可能会喜欢张梦这种女人。
在这一点上,自己跟黄东恒不一样。
不是送上门的就吃。
文杰微微眯起眼眸,回忆了一下两个人见面时的情形。随后他猛地吸了两口烟,随着白烟被喷薄而出,他的嗓音又变得沙哑了起来:
“在警局,你见面时是那么生疏。那应该是你第一次见我。”
文杰用的是“你第一次见我”这种措辞,而并非咱们第一次见面。
事实上文杰见过张梦很多次,只不过每一次对于她来说,都相当于第一次。
张梦知道自讨没趣了,悻悻道:“呵呵,文少爷怎么突然这么严肃?随口说说,你也可以当做一种邀请!”
邀请?
使诈还差不多吧!
张梦这种女人能够为了复仇,主动接近黄东恒,美色相诱,黄东恒顺水推舟。两人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维持了三年。
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么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呢?
人生轨迹修正,能够修正事件,可修正不了人的本性。
程小慧这个杀人越货的家伙,可以为了一点言语冲撞,在警察盘问的时候无中生有,往他身上泼脏水。
文杰厌恶地冲着电话道:“谢谢邀请,今天事情太多了,我有点累了。你查到那人的资料发给我吧!”
还是不要得罪律师,况且文杰现在还要利用张梦呢。
所以他那也算是委婉拒绝,张梦这边也没想到文杰说的这么客气,但是客气也就意味着生疏感和距离感。
她叹了口气,声音低柔了下来:“好的,我已经尽量帮你查。”
挂了电话,她看着身旁的马路上车流如织,只有自己的车子跟三辆残破的车子停在路边,仿佛迷失了方向搁浅了一样。
落寞的感觉随之涌了上来,白天她是领航律所的张大律师,客户尊重,同事客气,事业上蒸蒸日上,物质生活慢慢富足,可是每当黑夜降临,自己孤独的连影子都要远离她。
交警走了过来,把她签字的单子递还给她一张。
似乎自己签字的位置旁边,多了个签名,天太黑有点看不清,她凑近了些,用手机照亮看清了那个名字是:温亚超。
她指着这个签名问交警:“这个是吉普车的车主?”
“对”
“人呢?”
“刚刚你讲电话的时候,过来签了事故责任界定,匆匆离开了。”
“哦”张梦看着拖车缓缓把吉普车拖走了,问道:“现在可以走了是吧。”
得到了交警的肯定会到,她吸了吸鼻子,抱紧了自己肩头,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坐在车里,看着拖车走远了,交警的车走远了,身旁无数的车子闪着车灯走远了……似乎只有她自己被抛在原地,不知该去哪里。
她掏出包里的化妆镜,发现出门前精心化的妆不知何时花了,她抽出一张湿纸巾,狠狠地在脸上摸了一把。
纸巾上红色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