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冬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长秋宫的外面种着一大片梧桐树,在寒冷的初春时期,它们树叶凋零,树干光秃秃的在寒风中伸展着,墙体涂抹着较为暖色一点的棕色,墙瓦则是深深的棕黑色。
经过检查走进大门后,这里同样能够感受到禁法结界,李乘风这一次并没有来到后院才看到自己要找的人,而是一进门就看见太子负着手,站在前院中央,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一棵硕大的槐树。
这可槐树极大,树围足有十余米,得六七个大汉手拉着手才能环抱围住。
在这棵槐树的上方,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叶都已经凋零掉落,只剩下巨大的树干伞盖,虽然不见葱郁,可依旧从这庞大的伞盖可以看出这棵树全盛时期是多么的恢宏巨大。
李乘风走到近前,太子微微偏了偏头,他虽然依旧是一副镇定平静的模样,可是李乘风分明从他的眉头中看到了他深深的疲倦。
“你来了?”太子朝着李乘风点了点头。
李乘风奇道:“太子殿下似乎并不好奇微臣的到来。”
太子苦笑了一下,说道:“父皇盛怒,将孤与四弟都囚禁起来,并将大权转交小妹代掌,小妹天真无邪,不通政事,平日里虽然冷漠寡言,可骨子里却是一个性情中人,她定然会找你来求助,并想办法救孤出去。”
李乘风微笑道:“太子倒是对公主殿下的性情十分了解。”
太子摇了摇头,他叹气道:“李贤弟定然是来查案的,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乘风点了点头,道:“只是照章行事,还望殿下谅解。”
赵汗青道:“但问无妨。”
李乘风道:“殿下平日里都什么时候觐见陛下?”
赵汗青道:“如果孤在神京,每日傍晚都会上父皇那里问安。”
李乘风又道:“一次呆时间多长?”
赵汗青道:“一次将近半个时辰。”
李乘风道:“太子七日前赠过陛下一副千年人参,可有此事?”
赵汗青点头道:“确有此事。”
李乘风问道:“为什么要送?”
赵汗青道:“父皇耽于美色,自毁龙体,眼看着形销骨立,日渐消瘦,做儿子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可惜孤心拙口笨,无法劝说父皇远离小人,摒弃美色,一心治国,造福苍生。因此只能送一副人参,希望父皇见之能有所思,即便没有,也能为父皇补补身子。”
李乘风立刻追问道:“可有方御医和大茶壶照料陛下的龙体,太子为何还送此药呢?千年人参,大齐皇家医库可并不缺乏。”
赵汗青摇头道:“这千年人参不一样,这乃是孤派人从北地寻来的千年红参,极为难得,天下未必能有三根,我大齐皇家医库更是没有。”
李乘风点了点头,道:“敢问殿下为何无子?”
这句话刚说完,一旁陪同的太监和纪录的太监都是一愣,陪同太监立刻道:“李爵爷,休得无礼!”
赵汗青一愣,随即他苦涩笑了起来:“无妨。为何孤至今无子?唉……孤一年之中有一大半时间颠簸在外,不是督政,就是查案,要么就是走访民情,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与皇妃相处?而且……孤还年轻,求子一事,不可强求。”
李乘风马上又调头问道:“听说方御医与殿下私交甚好?”
这突然的回马一枪,杀得太子和旁边的太监都愣住了,一时间都回转不过来。
赵汗青很快便答道:“他曾经为爱妻看过病,治好过爱妻多年的隐疾。”
李乘风又道:“殿下似乎与陛下的侍卫长关系也颇为密切?”
赵汗青有点额头冒汗了,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侍卫长曾经救过孤的性命。”
李乘风再次调转方向,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问道:“殿下清楚大内侍卫的轮班规律吗?”
赵汗青立刻道:“不知。”
李乘风道:“那太监和宫女们的值班顺序呢?”
赵汗青汗流浃背道:“不知,也从未打听过。”
李乘风问的这几个问题,看起来轻描淡写,风轻云淡,可实际上周围的人都知道这几句话杀机四伏,因为只要稍微回答不好,便是“窥伺朕躬”的罪名!
窥伺朕躬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停的去打听皇帝的起居作息,周围护卫,下人的安排规律,你说说,一个皇子打听这个,是想做什么?
这种罪名最是可怕,因为它很难有实证,可一旦在皇帝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那可就真是“深在朕心”,这辈子想要翻身可就非常困难了。
李乘风再次突击发问道:“可在下查询到,在三日前,左侍郎宁同义曾经问询过京城神兵营和神机营的兵力调动以及军官轮值的情况,可有此事?”
赵汗青立刻答道:“宁同义乃是兵部左侍郎,他征询此事,乃是常理。”
李乘风道:“他是兵部左侍郎,并不是神京左统卫,兵部所掌兵权与御林军并不重叠,他这明显是在僭越,所图为何?”
这话问得旁边的太监都有些诧异的看了李乘风一眼,似乎不太理解:不是都说李爵爷是太子的人呢?为何问话暗藏杀机,如此凶险?
可只有赵汗青心知肚明,他一边满脸惶恐,一边眼神中暗藏感激,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帝避免认为他们互相包庇,从而让太子陷入更深的猜疑之中。
赵汗青恭敬中带着惶恐的答道:“因为先前有狂徒企图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