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深深的看着秦寿升:“天底下没有人能杀死饕餮,你不行,我也不行。yù_wàng就如同浪潮,一浪扑来,轰碎一切,但它又会退潮,随后当它席卷而来的时候,会再次吞噬一切。”
秦寿升惨笑道:“我自杀也不成么?”
常远道:“你若是自杀,饕餮会彻底吞噬你,你将彻底沦为饕餮的宿主,失去自己的神识,失去自己的意志,那时候的饕餮将远比现在更加强大。”
秦寿升沉默了好一会,他眼神中一片灰败。
常远道:“yù_wàng如潮,不能堵,只能疏。”
秦寿升立刻跪下,恭恭敬敬的五体投地,道:“愿国师搭救!”
常远低头注视着秦寿升,他微微叹息道:“搭救?世人只知度眼前劫,却看不到未来劫,饮鸩止渴,莫过于此呀!”
秦寿升却道:“眼前劫如火烧眉毛,不立止则丧命,如果不断眼前劫,又哪得未来劫呢?
常远叹道:“怕就怕度了眼前劫,到头来却悔不当初。”
秦寿升斩钉截铁的说道:“国师,我意已决!只要能灭这饕餮,我何惜此身!”
秦寿升因为其独特的人生过往和机缘因果,这使得他最为痛恨的便是自己的父亲和他被饕餮附身的自己,当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父亲后,他最痛恨的便只剩下他自己,眼下秋月谷惨案给他带来极大的震撼,让他此时具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常远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失礼了。”
说罢,常远伸出手,宽大的袖袍中一根食指轻轻的探了出来。
这是一根苍老而瘦长的指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在秦寿升眼中,这一刹那,天地之间所有的光芒嗡的一声全部消失,似乎都汇聚到了常远的身体之中,随后又源源不断的汇聚到了常远的指尖,这指尖散发着盈盈光亮,仿佛黑暗无垠的旷野中那一点点指引前途方向的明灯。
秦寿升看着这指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由一开始那一点点小小仿佛萤火的亮光,然后变成了灼灼然仿佛太阳一样的硕大光球,最后他被这光芒笼罩住后,便彻底的失去了神智,倒在了地上。
常远这一指点在秦寿升的额头,秦寿升浑身一愣,随后他便瘫软下来,跪坐在地上,脑袋耷拉在胸口,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此时的他周身一米见方的四周滋滋作响,无数透明冰晶将秦寿升所在的地方笼罩起来,形成一个一米见方的水晶一样的囚笼,随后常远宽大的袖袍一卷,袖袍过后,秦寿升和这个水晶囚笼也便消失在了原地。
四凶兽都来源于人世间人类的各种yù_wàng,所以只要人类存在,只要人类的yù_wàng存在,那么四凶兽就是永生不灭的,四凶兽永远也不可能被真正杀死。
即便眼下“杀死”了它们,但它们也会在其他地方复活,只是那时候就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了!
常远沉沉的看了一眼天空,虽然是白天,可天幕远处挂着的天仓和太穹却依旧的明亮显眼,它们仿佛天神的一对眼眸,正冰冷的注视着他,让他情不自禁的生发出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
随着秋月谷惨案落下帷幕,皇帝赵百忍连下几道诏书后,神京只陷入了短短一天的沉寂,便立刻掀起了暴风骤雨一般的朝堂大战之中。
率先发难的自然便是四皇子一脉的官员,一名叫做包玉林的御史率先上了一个奏折,猛烈弹劾河西州的太守徐光在河道款项中上下其手,贪赃枉法。
按理来说,这样一起弹劾案在此时的神京应该连一朵小浪花都翻不起来。
这种奏折送到尚书房,尚书房的大臣连眼皮子都懒得夹一下,将其扔到一旁,可偏偏四皇子一系的官员,尚书房令史将其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又挑选了出来,然后送到内阁之中。
内阁首相杨赫一瞧这奏折,立刻心惊肉跳,因为这看起来只是一起“小案”,但实际上,这个奏折弹劾的对象表面上是包玉林,但实际上却是包玉林身后的太子!
因为包玉林是铁杆的太子系官员!
这样的奏折,在平日里杨赫是不会拦的,可眼下,国事艰难,两派若是再次恶斗,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杨赫立刻将这个奏折压了下来,但随后弹劾太子一系官员的奏折如雪片一样飞来,仅仅一个时辰便收到了两百余份弹劾!
杨赫脸色铁青的将这些弹劾全部压住不发,但第二天,他竟然一次收到了八百余份奏折,那些四皇子一系的官员像是想要将奏折当成洪水,冲垮他这座堤坝!
杨赫咬牙再次将这些奏折压住的时候,但四皇子一系的副相孙权庭将其中几份奏折绕过杨赫,直接送到了皇帝赵百忍的案头上。
这一下,纸包不住火了。
赵百忍也不能当作视而不见,只得命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审理此案,可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
第三日,更多的太子系官员遭到弹劾,这时候任谁都看出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诡异的是,太子竟然没有如何的反应,连他的两大智囊宁同义和顾苍平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太子一系的官员们心急火燎的想要求见太子商议个章程,但得到的回答全部都是太子正在重阳宫中自我反省,不能见任何人。
这时候,太子一系的官员们开始自乱阵脚,有立场不坚定的开始与四皇子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稍微有定力的则选择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