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佳酿在手却不懂品茗,小女子立舟执竿,携鱼换酒,不知可否?”
李晋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赵凌沉默了须臾,脑中回想起初入封州时赵凌立在舟头吟的那曲前人的《渔父词》至今不知何意。
“晋初以为姑娘有意于晋,然姑娘几次帮扶又几番设计,晋感觉仿佛如姑娘手中的提线木偶般,每次的相遇好似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李晋蹙眉开口道。
赵凌对李晋的质问不置可否,只是慢慢地把青玉杯中的茶水喝完,答非所问道:“李将军可知是谁让赵明歌身中剧毒,而谢苏榕又为何被方江城囚禁在封州?”
李晋蹙着眉头,等着对面的女子开口。
赵凌将二人面前的青玉杯斟满,“对赵明歌下毒的,是你的义父樊戟。”
赵凌看了一眼震惊中的李晋,接着说道:“这其中的缘由我想你自己也能想的明白,义军壮大,你又是他看好的接班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乱了心神误了大业,况且这个女人还是朝廷的郡主,他的老对头穆王赵泱的女儿。我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对她下了紫雪红花,《毒沁注》里排名第三的剧毒,要知道这世间能解此毒的章凤丹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所以你为了救她,不惜攻下封州城?!”此时的李晋将自己脑中混沌的碎片稍作整理,将信将疑。
“还有那谢苏榕,”对面的赵凌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她的被囚,完全是方江城的两全之计,他趁着谢苏榕北上寻你之际半途设伏,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让她失去内力,乖乖待在牢中。这样一方面可以拿她向朝廷邀功,另一方面可以以此钳制住谢远忠,让义军方面对他有所忌惮。”
“你是说我和明歌归隐北上的时候,榕儿是在北上寻我才在半途中...”
赵凌的凤眸微微眯了眯,举起手中的玉杯,“李将军莫要辜负了这好茶”。
瑯州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许凉意,城外攻城的号角响彻天际,而瑯州城内却出奇的安静。
“城中的二十万大军呢?”李晋喝完杯中的茶水,身体暖和了许多。
赵凌指了指校场北边的督军府,“从那里,过江了”。
李晋见她说的也直接,便问,“有暗道?”
赵凌点头。
听着城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李晋顾不得心中的诸多疑问,只问道:“你在这城中只留了这么少的兵士,是要放弃瑯州吗?既然要放弃,此刻你为何还不走?”
赵凌品着杯中的茶含糊答道:“在等你的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赵凌放下喝空的青玉杯,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李晋。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和城外的归璞里应外合拿下瑯州城。但是拿下瑯州城后,你不要异想天开的想着和赵明歌功成身退,归璞必定会拿她作重要的筹码对驻扎在怒江对岸的穆王父子要挟。穆王父子如果妥协,那就是投敌,是要灭九族的,如果他们父子二人拒绝,我想以归璞的手段,必定又要拿赵明歌祭旗了,那时候关乎战局成败你也无法阻止,她,必死无疑。”
看着面前的李晋神色已有动容,赵凌又把二人面前的玉杯中斟满。
“第二个,”
赵凌的话顿在此处,玉杯中翻腾的嫩叶盈盈的映在眸中,似有风动惊起眼底的寒波,漾漾沧沧随着经络传遍百骸,最终汇集于隐在袖中紧握的指骨,光淡,微颤,
“我让背颇将赵明歌护送来此,你和她从督军府的暗道出城过江,从此消失,绝迹江湖。”
李晋将握在手中的青玉杯紧了紧,抬眼死死盯向面前的赵凌,似有千百不解万般疑惑,
“你这样做,到底为何?”
说话间身子不由得向前倾了倾,两人目光相抵,似是一浪浪拍打在眼底的潮汐,顷刻间全然涌出,
“又或者说,你如此做,到底图的是什么?!”
赵凌躲开李晋紧紧跟随的目光,站起身缓缓将手中的青玉杯对着天上的一轮清辉高高举起,皎光透过青玉,冷艳清绝,寒得让赵凌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执杯问月,朱唇轻启,
“凭栏拂袖逆水愁,千般执念,万般梦回后。薄暮吹箫邀明月,轻朝小酌醉清眸。
立舟执竿望双人,满月盈江,渔歌染鬓昏。半生梦里半生心,几度过往几浮尘。”
赵凌将青玉杯落于李晋面前,眸中风微浪息疏灵锦绣,“清风鉴我,我赵凌愿梨花十里相送,只为一人安泰喜乐。”
“你...”
正在此时,城外的义军已经分别从瑯州的南门东门和西门三面开始攻城,雷鼓声、号角声、喊杀声声声入耳响彻天际,打断了李晋满腹的疑虑。赵凌不着痕迹地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偏度和得背点了点头,二人领命而去。
“李将军考虑的怎么样?”赵凌坐回到李晋对面。
李晋低着头将自己隐匿在杯前的雾气中良久,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赵凌心中也是骇浪翻滚。她伸手拍了拍胸口,原是在害怕,她害怕的不是城破被俘,而是眼前的这个人,害怕的是这个男人的抉择,这片刻的等待,太过煎熬与漫长。
李晋终是抬头,眼中的决然正好与赵凌四目相对。
“晋只愿辅助义父成就大业推翻你们这昏聩的朝廷,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