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悚然动容。
他耳线再聪敏,得到消息也需要时间,朱高燧显然是兼国理政之时,发现了什么重要事情,从他话中,朱高煦不难有所预感。
这是一件大事。
黄观、高贤宁的死或者不足以说明,但能让徐辉祖掉脑袋的事情,绝对不小,须知靖难之中,徐辉祖让父皇吃了那许多苦头,结果呢,圈禁。
因为母后的缘故,徐辉祖这位舅舅,基本上不会死。
又因为靖难余晖等诸多事情,徐辉祖在鸡笼山救驾有功,解除圈禁开始入朝为官,似乎将要重现魏国公府的辉煌。
何况连黄昏这等天子宠臣,九死都不为过。
这是何等的大事。
想到这朱高煦问道:“到底是什么个事,还需要我来配合你,你在兼国理政,大权在握,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操作的?”
朱高燧咳嗽一声,“徐辉祖和黄昏等人的使团去安南,发生了一些事,安南那边出现叛乱,使团差点全军覆没,胡汉苍父子为了表达歉意,送了五百颗叛兵头颅过来,又着人送来使臣名册,大概要不了多久,会遣使团过来说明情况。”
朱高煦不解,“这不是很正常吗?”
朱高燧摇头,“但是,安南那边过来的消息,说使团将会‘回’一封国书。”
朱高煦震惊莫名,“此次出使安南,有国书?我记得只有一封父皇手诏,既然只有手诏,安南为何要用‘回’一封国书,而不是递呈一封国书?”
朱高燧笑了,“这就是问题所在,所以接下来,等使团返京,我们需要找使团里一些比较好开口的人询问一下缘由。”
顿了下,压低声音,“三弟以为,使团是送了国书给安南的,而朝堂并无国书给使团,那么这封国书是从哪里来的?”
朱高煦猛然怒睁双眼,“你是说……”
朱高燧点头,“没错,三弟充分怀疑,徐辉祖等人到了安南之后,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和目的,伪造了一份国书!”
伪造国书!
朱高煦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真敢作死啊。”
心中一动。
这是个机会。
如今朝野谁都知道,黄昏和徐辉祖是一路的,而按照老三的说辞,黄昏支持老大成为储君,如果这一次顺势把这两个人搞下台,甚至也能让老大背个锅的话,储君之争将变得明朗起来。
至于老三?
朱高煦看了看这位如今意气风华的大明三皇子,心里冷笑一声。
不是我朱高煦看不起你。
就凭你朱高燧,想和我争储君,似乎嫩了点。
立即道:“这事我去找纪纲,让他去办,这事也是北镇抚司职权之内,想来纪纲也不会有什么推脱之辞,话说回来,老三你和纪纲不是走得挺近吗,为何不去找他,反而要来找为兄。”
朱高燧笑道:“二哥哪里的话,我能喊得动纪指挥使?”
朱高煦笑而不语。
是么?
……
……
使团众人一路走入应天辖境,还没见着城墙,就被一群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缇骑团团围住,纪纲骑着高头大马,笑得很善良,“诸位,随我走一趟吧。”
徐辉祖勒马上前,“为什么?”
纪纲依然在笑,是成功者俯视失败者的那种笑意,“还需要我说么?”
使团众人心里一沉。
坏事了。
刚回国就被锦衣卫围住,接下来大概就是押回诏狱了,只有一种可能:在安南那边伪造国书的事情被发现了。
黄昏越众而出,对纪纲道:“我们去诏狱可以,但是她们——”黄昏指着身后马车里的娑秋娜,“纪指挥使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使团诸事和她们没有关系,可以放她们回去?”
纪纲沉吟半晌。
这事确实麻烦,娑秋娜作为西域王族,使团的事情和她们真没关系,况且娑秋娜的未来很有可能是大明天子的妃子,就算朱棣不收入后宫,没准也会成为三位殿下之一的侧妃,不好得罪。
索性卖个人情,点头,“可以!”
黄昏回到马车,对娑秋娜道:“你带着乌尔莎她们先回府,把我的家书给夫人报个平安。”压低声音,“顺便再次告诉夫人不要着急,我已安排后手。”
娑秋娜点头,“我回去问问夫人再决定。”
黄昏颔首,“小心些,不要露出了马脚,这一次的事情搞不好就要家破人亡,我黄某人的后半生都在此一举,你一定要劝住夫人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娑秋娜无语,“我可能劝不住夫人,人微言轻。”
黄昏呵呵一笑,“不轻。”
乜了一眼胸脯风月。
很重。
少说得有几斤净肉。
娑秋娜一阵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揩我的油。
黄昏示意使团的人不要反抗,任由北镇抚司的缇骑羁押,来到前面,对纪纲道:“还有个事,使团之中有位安南富贾,他来大明是考查经商事宜,只是沿途凶险,是以和使团一起行进,他和此事无关,还请指挥使以两国和平为念,不要动他。”
纪纲颔首,“这是自然。”
虽然安南不听话,但现在陛下态度不明,安南的重要人物,锦衣卫确实不敢动,也不愿意动——一旦陛下的态度明确,就是安南国王来到了大明,锦衣卫一样将他押入诏狱。
挥手,“全部押回诏狱。”
不过,终究大家都是朝堂众人,纪纲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把事情做绝,只是让锦衣卫缇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