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院,徐妙锦沉吟半晌,对绯春道:“你去把我的斗笠拿来,嗯……许吟的伤应该痊愈了,去把他叫来,我们走一趟南镇抚司,得把院子里的尸首处理了。”
片刻后许吟来到。
徐妙锦问道:“昨夜院子里的事情,你不知道?”
许吟笑道:“哪能不知。”
徐妙锦不解,脸色沉了下去,“那你怎的没有告诉我。”
许吟心头一跳。
靖难之时,受到徐增寿的牵累,徐辉祖被朱允炆从前线调回应天,作为徐辉祖亲卫兵的许吟也回到了应天,其后便担任徐妙锦的护卫。
他很了解徐妙锦。
知道她温婉贤淑,一言一行,皆如明月,不是那秋高气爽的明月,让人觉得清冷,而是那炎炎夏夜的天穹明月,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
第一次看她对自己沉脸。
此刻的她,便成了秋月,清冷孤高而有寒意,足以让人产生畏惧心理。
急忙解释道:“当时我刚察觉,才走出房门就已经结束了——”说到这暗暗凛然,道:“娑秋娜麾下那十一个女子死士,绝对是大杀器。”
身手足以以一当十,且彼此间配合默契。
下手贼很!
根本没有什么江湖套路,更像是沙场杀人术。
徐妙锦蹙眉:“这就是你不告诉我的原因?”
许吟愣了下,只好继续解释:“这些事小姐你以往是从不过问的。”
徐妙锦嗯了声,“那是以往。”
目光坚毅,“现在是现在。”
以往,有夫君在前面,我是妻子,守住自己的爱情就行,所以那时候我的眼里只看得见娑秋娜身为女子对自己爱情的威胁。
但是现在夫君不在,我就是黄府的主心骨。
许吟懂了。
弯腰,行礼,“我知道了。”
徐妙锦没有继续为难他,毕竟也是跟在身边数年的人,道:“我要去一趟南镇抚司,你去佩剑,随我出门。”
到了南镇抚司,因为镇抚使赛哈智和指挥黄昏都在刑部天牢,南镇抚司所有职事暂时由一位名叫刘明风的指挥在负责。
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
是广恩伯刘才的次子,刘才有两子,嫡长子要世袭伯位,可次子刘明风也不能太寒碜,于是在刘才的奔走下,朱棣让刘明风在南镇抚司当了个吃闲饭的百户,慢慢累功到了指挥。
其实这样的人,在南镇抚司还有很多。
要不然南镇抚司哪来的底气去和北镇抚司打架——只不过北镇抚司更多。
靖难之初,总得把功臣子女安置好。
刘明风一见徐妙锦来到南镇抚司,哪敢怠慢,立即请至会客厅,着人奉茶,言辞行为之中极其恭谨,不止刘明风,实则上如今南镇抚司都很尊重徐妙锦。
毕竟黄指挥三司会审上为了兄弟出气,怒斥陈瑛继而被下狱,凭此一点,南镇抚司上下就对黄昏心悦诚服。
自然也会尊重他的夫人。
徐妙锦先问刘明风事情:“在和北镇抚司的两次冲突中,你们南镇抚司牺牲了几人,有多少人受伤,赛镇抚使和黄指挥有没有说过如何处置这些人的后事?”
刘明风愣了下。
他还以为徐妙锦是来问黄指挥在刑部大牢里的状况,不料竟直接说公家事,迟疑了下,还是坦白道:“共牺牲六人,伤的倒没什么,养些日子就好。”
又道:“南镇抚司已经出钱,抚恤家人。”
徐妙锦嗯了声,“那有劳刘指挥转达一下,我代夫君决定,将以他的名义,给那六位的家眷奉上同额南镇抚司抚恤金的钱银,希望他们泉下有知,不要责怪被我夫君牵连。”
刘明风愣了下,“这是黄指挥的意思?”
徐妙锦摇头,“我的意思。”
刘明风眼睛亮了起来。
叹道:“黄指挥何其有幸,竟得锦姑娘为妻,你且放心,我一定代为转达,其实这事吧,那些兄弟的家眷还真是颇有怨念。”
活下来的人自然好。
信服黄昏。
但那些死了的人就不一样,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
所以徐妙锦代黄昏抚恤死者家属,从某方面来说,能宽慰黄昏的内疚,也能平息死者家属的怨念,更会让其他兄弟对黄昏越发拥护。
徐妙锦继续道:“下午我会让时代商行沈熙礼和许吟送钱过来,有些话还请刘指挥别放在心上,送抚恤金一事,我会让许吟亲自参与。”
防止有人扣留。
刘明风哈哈一笑,没有丝毫不悦,“如此最好。”
别看这钱是人命钱,真要是到了下面没人盯着,还真有人敢扣拿,所以如果有许吟亲自陪着去操办,自是最好。
刘明风是不稀罕这点钱的,他也不敢。
对不起泉下的兄弟。
徐妙锦又微微道:“还有一事,昨夜有人夜闯黄府,都已伏诛,尸首如今还在黄府,不过这事比较敏感,黄府的人不好处置,不知南镇抚司这边能否差办?”
刘明风一脸头疼,“这事还真不在南镇抚司职权之内,夫人也知道,近来因为这事还三司会审了,咱们也不敢再给赛镇抚使和黄指挥添麻烦。”
徐妙锦颔首,“我知道了。”
刘明风忽然想起一事,“这属于应天府衙的职权,夫人可以去找向府尹报官,向府尹刚正不阿,想来会秉公办案,不过如此一来,倒是遮掩不住消息,黄府只怕难得安宁了。”
徐妙锦叹气,“我也知晓,所以先来南镇抚司,如果南镇抚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