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存机听了精神一振,喜形于色道:“吴王说的极是……快将我送入宫中,交由陛下责罚。”
边上刘元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如果目光能杀人,恐怕朱存机早已体无完肤了。
吴争摇摇头道:“可惜了……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便服离府煽动民乱,想来肯定想不到会被俘……这样一来,就算孤此时下令杀了你,也没人敢指责本王擅杀宗亲。”
朱存机闻听大骇,他鼻眼间涕泪顿时涌出,“吴王……您可不能这么干啊……况且,本王被抓时……有许多一起被俘的随扈,他们能做证,我是被吴王抓了……。”
吴争面无表情地道:“没关系……孤会将他们一并杀了,也算给你黄泉路上做个伴。”
朱存机一下子瘫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
吴争挥挥手道:“带下去吧……让刘元同去,将一应人等一并斩首。”
廖仲平、刘元齐声应是。
吴争想了想道:“不许虐杀……好歹是王爷,给他一份体面。”
朱存机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对吴争急道:“吴王且慢!其实民乱不是我煽动的,而是……另有其人。”
吴争心中一震,沉声喝道:“拖出去!”
朱存机大叫道:“我冤枉……是马吉翔那狗贼怂恿我……吴王……饶命啊。”
吴争听着呼叫声远去,微微松了口气。
他早就在怀疑,这么大的阵仗,不是这么个新嗣秦王能搅动得了的。
在吴争心里,早将疑点投向宫中。
只是,吴争并不想朱存机当场指证出来,这会打乱吴争既定的战略。
吴争只想借此机会,斩断宫中伸向宫外的手,一个等于被圈禁起来的皇帝,在,比不在更合乎吴争的利益。
……。
“荒唐!王爷就不该杀了秦王!”黄道周恼得直跺脚,“王爷无意自立,那为何还要杀秦王……这分明弊大于利,难道王爷之能,就不明白?”
吴争冷漠地说道:“本王不是神仙,也没有圣贤博爱胸襟……本王只认准一个道理,犯本王者,诛!”
见黄道周还想开口,吴争抬手阻拦道:“事已至此,黄相不必再讲,这样,你去宫中替孤向陛下要一人来。”
黄道周已经知道详情,自然明白吴争要什么人,他急道:“王爷不可任性……您已经秦王,再向陛下逼迫索要马吉翔,会让世人指责王爷欺君……如此授人以柄,非智者所为哪!”
吴争指着廖仲平和刘元,道:“昨夜左营百多人死了、刘元麾下数百人丧命……。”
黄道周急道:“那就是些普通士兵……。”
说到这,黄道周感觉到了廖仲平冰冷目光和刘元愤怒的眼神,立马感觉自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忙改口道:“将士用命遵行王爷令谕……咱们可以重金赏赐、抚恤,不必为此激化王爷与陛下之间的矛盾,至少,不应该是现在!何况……王爷已经杀了秦王,对罹难之人也算有了交待。”
吴争目光一缩,是,黄道周确实是个能臣、干臣,是自己人,可他情急之下的话,显示着他根深蒂固的士大夫之优越性,在黄道周看来,政治的胜利才是胜利,皇公贵胄士大夫,永远高平民一等。
而这样的心态,不仅仅只有黄道周一人,这是这世间士人、贵族、富豪中不言而喻的常例,甚至,在大将军府高层中,也不缺乏市场。
君驭臣,臣牧民,数千年来,皆是如此。
这个“牧”字,已经说明了一切,民如牲畜!
这让吴争心中暗暗一叹,任重,而道远啊。
这时,王翊抢上一步道:“臣不反对王爷向马吉翔追责,可臣觉得,如果这样明着向宫要人,而使王爷声名受损,实为因不失大……若王爷决意治马吉翔,臣以为,完全可以采用另外的方式。”
“譬如呢?”吴争冷冷问道。
“譬如……刺杀。”让一向以刚正示人的王翊说出这二字,确实是非常为难他了,间接地说明,王翊同样非常不赞同吴争以“逼宫”的方式向皇帝索要马吉翔。
吴争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孤不想做弱者。昨夜无数人死了,其中有左营将士和刘元属下,更有应天府无辜百姓受苦,他们是为本王死的,那本王就不能当作不知道……孤若贪生怕死、顾恋身上羽毛,何来让士兵奋勇杀敌?你们不必再劝……马吉翔,孤要定,而且得光明正大的要!”
黄道周闻听,与王翊对视一眼,苦笑。
“可王爷已经杀了秦王,人证、物证皆无,如何服……人心?”王翊指出了吴争最大的失误。
吴争突然咧嘴一笑,“人心?谁的心?孤不是圣贤,面对敌人,孤要做的是消灭他们,而不是令他们心服!”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吴争这话,显然已经正式定义了大将军和宗室之间的关系,敌人!
“廖将军。”
“臣在。”
“持本王佩剑入宫,缉拿马吉翔归案。”
“是。”
“若遇反抗,不管何人,可持孤的佩剑……斩之!”
“臣遵命。”
黄道周与王翊脸色大变,齐齐躬身道:“臣等愿随廖将军入宫劝说陛下。”
吴争不置可否地挥挥手,众人神色各异地退了出去。
他们明白,这不是单纯索要马吉翔,这其实代表着,大将军府从今日起,与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