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当中的牵连极广,但若想真正根治遗患,就得重病用大药。
“嘶……”
这一番话中的杀性,当即让李明楼、崔判官二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来按着崔判官想法,只杀几百阴官立威,用以威慑金陵。但是若按着荀少彧所言而为,怕是不死上几千阴官,殃及几万鬼众,都是手下留情,法外开恩了。
“这……”
李明楼脸上迟疑之色甚重,如此大开杀戒,让他的内心本能的,有些许不安的涌现。
崔判官犹豫一下,道:“会不会,忒狠了?”
荀少彧漠然抚摸着身前公案,毫无感情的,道:“狠?”
“哼……这,是作为胜利者,才能有享有的专利。若是咱们成为失败者,或许需要的就只有怜悯了。”
“你们,是想成为败者,还是想要作最后的胜者?”
李明楼的目光,巡视着一张张空位,幽幽说道:“乱世用重典,只期望咱们这一着,不是一步昏棋吧!”
若是因为人心惶惶,而导致金陵体系的崩塌,就真是所有人所愿了。
“在这之前,吾等也该整肃一下阳世。否则阳世动乱,法域又何来的稳定。”
…………
阳世,金陵府衙!
一处偏房之中,李万春坐在靠椅上,双目微闭小憩。甲胄在身,佩剑染着血迹,放在案几上。
李家陡然起兵,六、七家大户响应,一并冲击金陵府衙,与府衙驻军厮杀一日夜。其个中惨烈程度,虽比不得城隍法域中的大战,但也死伤无数,就连李万春这位家主,都持剑亲临战阵,浴血拼杀。
一阵簌簌的甲叶响声,让李万春再度睁开双眸,眸光虽然坚毅犹存,却也遍布着血丝。
“家主,”
这一员骁将单膝扣地,沉声道:“这孙家部曲、城防大军,均被吾李氏家甲击溃。孙家家主孙伯安,率残部退守孙府,依高墙驻守,如今两相僵持不下,有请家主决断。”
李万春徐徐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可还幸存?”
“这……”
这骁将话音一滞,讷讷道:“末将不知……”
李万春幽幽道:“老夫一生,不弱于人,只是……终究是老夫对不起她。老夫可以对得起李家上下,却唯独不能对得起她。当年就是老夫,一力主张联姻,交好孙家。如今又是老夫,亲自砍下了他夫君的首级,让他成了寡妇。”
“老夫这个当爹的,是不是很不称职?”
李万春夙夜未眠,如此坐了一夜,也如此想了一夜。
金陵孙家,可谓是被李万春一手,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哪怕最后,在朝廷追究之下,李家落得满门尽斩,但孙家衰落之势,却是已经无可避免的。而作为孙家大仇,他那嫡女由着他的拖累,以后在孙家内部的处境,也就不难想象了。
骁将沉声道:“家主,此非您一人之事,而是吾李家与孙家,两大家族的利益之争。想必小姐,定会明白家主的不得已。”
李万春轻轻拿起一方绢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剑锋,道:“昨夜,老夫就是用这一口剑,亲自砍下了吾女婿的头颅。”
咻!
蓦的,李万春手腕一动,缓缓抖动剑锋,一道银亮寒芒,顺着剑锋略过。
“既然,已经对不起她了,就不能再对不起李家。”
“你们,不要顾及小姐,孙家必须斩草除根。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你们不用理会小姐,吾只要结果,不需要过程。”
“一个时辰之后,吾要看到孙伯安这个老匹夫的向上人头……无论你们用任何手段,老夫只要结果!”
李万春近乎冷血的说着,只是面皮不自觉的抽搐,显得他的内心,未必有着如此平静。
“喏!”
骁将神情一震,道:“末将,定不让家主失望,不拿孙伯安项上首级,末将自提头来见。”
“为了吾李氏的大业,爹……也只能牺牲你一人,换取吾李家的兴盛不衰。”随着偏房的门扉,徐徐的关上,李万春的神情中,逐渐浮出一抹阴郁。眸光夹着痛苦之色。
一会儿,李万春收敛了神情,坚毅道:“有舍有得,这便是老夫的舍吧!”
…………
“好一个枭雄,”
功德殿中,荀少彧顺着玄光,望着府衙内,一脸沉寂的李万春,不由赞叹了一声。
这是一位真正的枭雄人物,可谓把自私自利诠释到了,视他人生死如浮沉,珍惜自己手上每一寸的机会,尽其所能的造就起最大的价值。
在金陵诸多大户中,也就这位李万春,值得荀少彧驻足一观。其无论性情、手腕,无不是上上之选,时势造英雄之下,未尝不能割据一方,位居至贵,南面称孤。
或许李万春的性格太过孤戾,但作为一个当过开国太祖的‘过来人’,荀少彧就很欣赏,这一副如狼似虎一般阴狠性情。
这,就是成大事,不可或缺的先决之一。
“而且,吾也不是为了扶龙廷的功德,也不必选一个所谓的真龙,去专门扶持培养,只要能搅乱江南,搅动天下大势,这一步旗就没有白走。”
一个正值天下大乱的世界,各路人马各安心思,自身力量分散,拿什么去抗衡,气势汹汹的东岳界。
荀少彧的眸光愈发幽暗:“城隍法域尽在掌握,下一步……就该需要尽可能的平抚内部,以崔判官、李明楼的干练精明,也不是甚么难事。”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