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几位老将,苏油单独将种诂留了下来叙话。
种诂面有愧色:“少保前日说得句句在理,种诂这次名节有亏,也对不住范家人。”
说完对苏油拱手:“多谢少保全了种诂的颜面,没有在大伙儿面前明说这件事情。”
响鼓不用重锤,苏油摆手:“大质也别将事情想得过于严重,本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对你出任军事学院山长一职,我是有些顾虑的。”
“范尧夫一力推荐,认为你文武兼备,熟知西事,是最合适的人选,并且给你在陛下那里保证,说你对他的弹劾,只是一时意气激奋,有所夸张而已,不是什么大误。”
“我去信询问他,他也只对此事深自引责,说范家与种家先辈情谊深厚,他受到种家子孙的诉讼,只是因为才德浅薄,何必争论事情曲直呢?最后还要我保全于你。”
种诂不由得脸色大变。
苏油取出几封书信:“你自己看吧。”
种诂取过,正是范纯仁写给苏油的信,里边字字句句都是在说种家的好话,说种家为陕西数代屏藩,不当因为自己而绝了种诂上进的通道。
应当以国事为重,让种诂能够继续发挥自己的能力,为国尽忠。
苏油见种诂惶愧莫名,开解道:“范尧夫还嘱咐我不能告诉你真相,害怕你因他力荐而背上愧疚之情,我觉得其实他也想多了。”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
“种家与范家,一武一文,你有你的考虑,他有他的考虑,你没有因乡愿而盲从于他,这事情只能算各有各的坚持,起初并不是什么过错。”
“不过后来的事情,却总是私心作祟的缘故,有些走偏了。”
“种家也治春秋,公羊传曰:‘善善及其子孙,恶恶止其身。’他范尧夫能做到,难道你种大质就做不到?”
“重修旧好,不过一封信的事情,与其在我这里露出惶愧之色,何不大大方方,去信对范尧夫讲明原委,认真道一个歉?”
“范尧夫要我不告诉你,我认为那也是他小看了你种大的胸襟。”
“君子之过,如日月之蚀,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认错,其实就是战胜自己,大质都能能扫荡千军,却独不能克一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