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军卒看到扔在地上的道袍,脸色都拉垮了下来,面面相觑之后,同时扑通跪倒在地上:“校尉,我等知错!切莫将我等发配到道观去!”
“对对,我们还想留在安西,还想留在疏勒,别把我们赶走呀。”
这校尉嘿笑了一声,让四人心中在门口,正是惊雷观未来的观主赵正一,这赵道长见到迎面而来五大三粗的四个道童,顿时恶心地皱起了眉头。
他要的可是道童,不是这些抠脚大汉,李镇使连这个都区分不清楚?
校尉把四人领到他面前,叉手说道:“赵道长,这四个便是李镇使给你选来的弟子,你们快见过师父。”
四人同时躬身叉手行礼,声音或高或低,长短不齐,是那种五音不全粗鲁沙哑的嗓子:“弟子拜见师父。”
赵道长伸手抹了一把耷拉着的脸,他自己虽然其貌不扬,但对徒弟的资质要求却很高,要求眉清目秀,脸色白皙如冠玉,自带三分脱尘气,这四个酒坛肚,是李嗣业从军中淘汰出来的渣滓吗?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好把他们赶走,招招手说道:“你们跟我过来,那边有几间房舍,各自找房间住下。”
众人一听大喜过望,竟然是一人一间!终于有私人空间了!
他们一窝蜂地冲过去,很快地超越了师父,甚至在奔跑中肩头挤扛,把赵老道都挤了个趔趄。
“这一间归我!这间归我!哈哈!”
赵道长挥动着拂尘怒声喝骂道:“你们这些人,目无尊长,真是混账!”
校尉咧嘴一笑,双手捅在袖子里说道:“道长要多多管教他们,若有违逆只管责罚便是。”
“我怎么责罚!”赵道长激动地挥舞着拂尘道:“他们那个不比我壮实,那个不比我凶悍,我怎么责罚?”
“道长多虑了,若是这些人不勤快,不听话,你直接警告找李将军换人,若是还不起作用,你自去找李将军。赵道长,属下先行告退了。”
赵正一忿怒地回过头去,脸颊不由自主抽动,眼睁睁看着四个家伙在他的道观内院中大呼小叫。
……
疏勒城的城门外,马蹄扬起了一溜尘土,众人在城门前停下翻身下马。安西节度监军使边令诚身后带着十几名兵卒,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城中。
边令诚头戴二梁冠,身穿浅绯色官袍,目光冷而锐利地在城中来回巡梭,笑声说道:“想不到疏勒城也如此繁华,咱还以为这偏地边关鸟不拉屎,只有咱唐军的军卒呢。”
边监军一路来到镇使府门外,对在门外站岗的两个亲兵说道:“节度使边监军前来宣旨,叫你们镇使出来迎接。”
兵卒们见这人身着官袍,虽然是浅青色,但神色骄矜有恃无恐,自然不敢怠慢,一面打开侧门,一面叫人去通知李镇使。
李嗣业正坐在房中练习写字,他本来就毫无书法基础,从几岁蒙童的水平开始起步,由于每日为公事奔波,能够静下来练习的时间实在不多,目前的水平是暂时能让人认出来。
燕小四站在门外禀报:“将军,节度监军使边令诚已在府外。”
李嗣业笔尖一动,纸面上拉出长长的黑条,他把笔搁下,把这张废纸揉在手中扔到了脚下的竹篓中。
夫蒙灵察原来的监军使叫什么名字他忘了,这个边令诚难道是新来的?基本上玄宗外派到边镇的监军使,都是由高力士亲自经办,看来这位边监军,也算是高力士的亲信了。
他如今用现代话来说,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况且从天宝二年到天宝十四年也只剩十二个年头,需要他不择手段往上爬。也不管什么阉人酷吏,只要能利用到的关系都要利用起来。
想到这里他对燕小四招招手道:“小四过来。”
他转身在柜子旁边取来匣子,又蹲下来用钥匙打开檀木柜,里面摆放着沉甸甸的金饼,他每取出一个就伸手掂一掂,取了三个就大概有两斤重,又放回去一个,把这两个金饼放在匣子里,递到燕小四手中说道:“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我叫你呈上来你再给我。”
“喏!”
燕小四捧着盒子跟在他身后,两人快步穿过侧门,来到了镇使府门外,快走两步对着边令诚拱手道:“边公旅途劳顿,辛苦了。”
边令诚眼角挤出笑纹,双手虚抬着说:“咱的差事就是风里来雨里去,又何谈辛苦。唉?阿史那·啜律何在啊?快叫他出来接旨。”
边令诚千里迢迢从龟兹来,想是啜律做可汗这事儿圣人许可了,这应该是宣旨正式册立可汗身份。
他一面命人到战锋队去叫啜律,一面指挥下人:“边公既是圣使,当以迎圣之礼,来人!开中门!”
李嗣业话音一落,镇使府的两扇中门齐齐向两边分开,由于常年未动,两人推都异常吃力,发出艰涩的吱呀声。
边令诚心中飘飘然,虽然是沾了圣人的光,但也十分得意李嗣业的重视,昂首阔步从中门走进去,沿着直道走到了正堂中。
他左右顾盼去看堂上的装饰陈设,发现涂漆陈旧,应当是很长时间没有修缮了,堂中的摆设也挺简约,案几笨拙,只有两个屏风瞧起来气派一些,却是廉价的胡杨木做成。
“李镇使生活很简朴呐。”
“住所不过是身外之物,我这人要求不高,能住人,能办事即可。”
李嗣业对抱着匣子站在门口的燕小四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走进来,把匣子托送到李嗣业手中。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