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只有正八品的虚职,颜真卿的官职也是正八品,以他们的品级,完全可以不去参加李宪的葬礼,不过,为了显示对这位‘让皇帝’的尊重,迎合李隆基的心意,颜真卿还是强拉着李安去参加葬礼。
“叔父,您看,让皇帝的宅子,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我们去不去,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在距离李宪府邸二里外,李安看到了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是真的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颜真卿表情不悦,轻声斥道:“无恙,陛下对‘让皇帝’极为敬重,特下旨让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必须参加葬礼,虽然我们的品级不够可以不去,但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心里也会不高兴的,叔父也许不会引起陛下的注意,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多次为大唐立下功勋,陛下早已注意到你,所以,你必须去参加让皇帝的葬礼。”
在京城为官十年,颜真卿或多或少对李隆基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李隆基喜欢顺从的臣子,凡是紧跟他的脚步,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办事的官员,都能得到很快的提升,就像李林甫这样的迎合之徒,都做到宰相的高位了。
而李隆基封李宪‘让皇帝’的封号,足以显示对李宪的无比敬重,皇帝敬重之人,就是所有臣子敬重之人,识时务的臣子,自然会前去参加李宪的葬礼,哪位臣子若是不去,被别有用心之人透露出去,定然会给自己的仕途带来一些影响。
“让开,让开,让开……”
一队兵马簇拥着一辆马车,从李宪府邸方向奔来,并肆意驱赶挡道的行人。
颜真卿拉着李安,主动退到道路一旁,并恭敬的颔首站立。
李安看得出来,这马车里坐着的,一定是一位身份显赫之人,否则,不会有多达百人的护卫将士。
不过,李安是后世人,可不会像颜真卿那样,规矩的颔首站立,而是大胆的看向正在行来的马车。
马车里做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宰相之首李林甫,他已经在李宪的灵柩前参拜过了,此刻,正准备前往皇宫。
大唐的宰相并非一人,而是很多人,自大唐建国以来,实行的便是拜相制,也可以说第群相制,宰相全部是由京城的大官加封而来。
京城所有品级高的大官,只要被加封‘同中书门下三品’或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便正式成为大唐的相国,也就是宰相。
当然,由于拜相官员的本身官职不同,所以,宰相的地位也有所不同,李林甫是中书令,是大唐决策机构的最高官员,因此,他在宰相之中地位最高。
凡是成为宰相的官员,便有资格进入皇宫的政事堂,商议国家最核心的机密,帮助皇帝处理国家最重要最紧迫的事情。
政事堂可以简单理解为宰相办公室,原先的位置在门下省,自中宗以后改到中书省,其中,政事堂执笔拥有起草诏书的权利,原本是由各位宰相轮流负责‘执笔’,而自从李林甫上位后,千方百计的将执笔的权利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为此,李林甫完全控制了政事堂的执笔权,成为大唐最有权势的宰相,也揭开了盛唐腐败的开端。
在封闭的马车里,空气是比较沉闷的,李林甫轻轻掀开马车侧面的窗帘,看向街道的一侧。
街道上的行人,规规矩矩的颔首让路,没有人敢抬眼看向他的队伍,这让他的心里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也是他想要的感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碾压感。
不过,李林甫高高在上的碾压感,很快就遭到了挑战,在路边的人群中,居然有一名少郎紧紧的盯着他看,甚至与他四目对视,并丝毫没有回避躲闪的意思。
‘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与我对视。’
李林甫心头涌起一丝不满,并瞪着这名少郎,不过,直到马车呼啸而过,那名无礼的少郎都没有躲闪目光。
‘算了,进宫要紧,不能在这种小事上耽搁时间。’
李林甫闭上眼睛,躺在马车里,虽然他心里很不高兴,但他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为了一个不识趣的小子浪费宝贵的时间。
“叔父,刚才马车里的人是谁?派头挺大的,居然有百余精兵护卫。”
看着李林甫的队伍走远,李安笑着问了一句。
颜真卿吁了口气:“他就是当朝李相国,我大唐最为权势的大臣。”
李安一愣:“叔父,他就是李林甫啊!”
“无恙,不得放肆。”
颜真卿吓得四处观察,以防止李安的随口之言,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
李安咧嘴一笑,凑到颜真卿的耳旁:“叔父,刚才马车过去的时候,李相国一直盯着我看,他就是一干瘪老头。”
颜真卿眼睛一睁:“无恙,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视李相国,还好这是‘让皇帝’府邸旁边,李相国想必有所顾忌,没有跟你计较。”
李安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侄儿还是托了让皇帝他老人家的福了,那侄儿这趟还真来对了,得好好哭两嗓子,以示伤心之情。”
“得了吧!跟紧叔父,不许再放肆了。”
颜真卿警告一句,带着李安向李宪府邸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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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紫宸殿内,李隆基身前的御案上,摆放着一份太子起居注。
所谓的太子起居注,就是记录太子日常行为的小册子,包括太子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都要一一记录在案,不能有丝毫遗漏。
而李隆基之所以如此关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