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在池田朝夜和罗欣逐渐趋于平静的呼吸声,以及晚间肥皂剧没什么营养的台词声中终于落下了帷幕。
安铃告诉顾云,新年晚会十分开心,晚会结束之后还有小型的烟火演出,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各自回家睡下了。
对学生们而言,开心的周三过后,迎来的将会是地狱般的周四和周五。
月考成绩新鲜出炉,一部分人即将体验到被命运和家长同时扼住喉咙时的酥爽。
“没想到,最终了结苇名与池田长达千年恩怨纠葛的人,竟然是一个路过的无名剑客……唔,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戏剧化的结尾。”
顾云一出门,便看见安玲版的赤鸯在门口不远处等他。
“找我有事?”
“算是顺道来感谢你,帮我了却了一桩心事,即使是我,看到了一本没有结局的小说也会心烦。”
在苇名正己的故事中,这个缺失的结局,一直长达了如此漫长的岁月,对于苇名正己而言,当他夜闯临云寺从高僧手中夺走妖刀的那一刻起,他就背负了难以洗刷的罪孽,一场难以扑灭的大火,以及被血洗的临云寺,就是正己传的开端。
“其实在真正的历史之中,n城的临云寺真的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不过以此作为开端的故事,足足能堆满一个书架。”
而在真正的历史之中,苇名真一是否真的生有一子也是不解之谜,她虽为灵感之神,却没有千百双眼睛能知天下事,不过赤鸯至少能肯定一点,倘若苇名正己真的存在过,也不会是如今的样子。
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庄里渡过碌碌无为的一生,反而是赤鸯能够想象到的最好的结局。
顾云等人所遇到的苇名正己,则是一个自诞生起,就被一支笔操纵着的提线木偶,作者未能写下关于他的结局,这让他被永远困在与池田一族无休止的纷争之中,按照『故事惯性』,他所等待的,是一个能够为他介错,让他重归于人的剑客。
不过很显然的是,顾云并不是剑客最合适的人选。
这货甚至根本就不用刀,而是直接用暴力拆解的方法,将束缚了苇名正己千年的妖刀捏得粉碎。
“看来这个作者一定很讨厌这个角色。”
顾云说道。
“恰恰相反,苇名真一、御守芥川和池田道满三人之中,他最偏爱的是苇名真一,虽然过程有夸大的部分,但是那三本传记最终遵循了历史的轨迹,然而这三本传记给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让他在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之时,又一次动了笔,写下了正己传的开端。”
故事的开头,大抵就是他身为记录者,对于曾经的天下第一剑豪的唏嘘与嗟叹。
他将苇名真一的命运寄托在了一个无法确定真实存在过的角色之上,在全然摆脱了历史的束缚下,让这个角色能够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只可惜,第一次他败给了历史,第二次他败给了时间。”
“完全无法理解。”
顾云觉得,将自己的念想寄托在一个并不存在的角色上是一件愚蠢的行为,有这个功夫,说不定早就通过努力达成目标了。
“可是这就是人类,没有人能脱离时间的控制,所以他们总是希望通过某个媒介,将自己的存在保存下来,而这,也正是我存在至今的意义所在,你觉得,我该如何给予他们‘灵感’?告诉他们一个故事,或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我选第一个,你好像挺喜欢讲故事的。”
顾云不加思索。
“都不是,我的能力你之前应该已经见到了,我只是改变了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程度,让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能预见这个世界在他们思维逻辑之下运作时的样子,人们将它称之为‘共情’。”
老实说,顾云已经听得有些迷糊了,文斗从来都不是他所擅长的领域,他也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要写下大段无关痛痒的文字,在他看来只有那些修行手册还有些价值。
“几乎所有人都具备这项能力,只有深浅之分,不过,偶尔也会遇到几个例外——白鸢就是其中一个笨蛋,而且我也根本不叫赤鸯,也从来没有漂亮的红色羽毛,那都是她想象出来的结果,而当我窥探她的记忆之时,看见的只有一片玉米田。”
没有起伏,没有情绪上的波动,只有客观事物的投影。
所以当时的白鸢没有哭没有笑,反而啄了她脑袋一下。
“你却要比那只蠢鸽子更加奇怪,你看起来有相处得很好的朋友,也有珍惜的家人,可是当我查看你的记忆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个交替的战场。”
同样没有起伏,没有波动。
这绝对是比一片玉米田更加诡异的场景,诡异到赤鸯细思极恐。
因为她看顾云置身于战场,耳边杀声震天,目睹着战友一个个倒下,可是在他的心中,却既无对生命流逝的悲哀,亦没有大获全胜时的喜悦。
至于王碌、安铃,甚至是顾天天,都未能在那一段段平静的情绪中占据多大比重。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打着感谢我的幌子来声讨我的?”
说到这里,顾云总算听明白了,赤鸯的话头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绕到了他的身上。
“不,这是我表达感谢的方式。”
说着,赤鸯拿出了一枚红色的果实,“给你这个。”
“这是啥?”
顾云接过果实,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果实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