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鹏如今坐镇在南面城堡的帅府,这座府邸的墙面均是用巨石垒成,坚固非常,几百年来,曾是历代玄武王的住处,忠义公也住过,现成了秦鹏的住处。
大堂既深且阔,上方横着一黝黑色的长条公案,公案后摆着一张宽大的虎皮椅,秦鹏正坐在椅内;下方,左右都是一色的花梨木交椅,一溜排下来,一直排到大堂门口,全坐满了将官,有大靖的,有安国的。
秦鹏身具异族血统,身材高大、劲健,黑头发,肤色极白,高鼻深目,褐色眼珠,眼神锐利,今年才二十岁,单从外形上看,是极阳光俊朗的男子。
杜律进来,秦鹏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如何?”
杜律忙躬身道“参见大殿下。”
秦鹏挥手叫起,命他坐下说。
杜律的座位十分靠前,就在秦鹏右手第一位,他乃安国礼部右侍郎,秦鹏也看重他。
杜律坐下后,便将详情说了。
听说王壑步步紧逼,丝毫不肯转圜,堂上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秦鹏,看他如何打算。
秦鹏沉吟不语;潘子豪却羞怒了,他可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自然明白王壑“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暗示,可是这件事又不是他能做主的,怎不难受?
其他大靖降将也都难受。
秦鹏目光一扫,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对潘子豪道:“潘将军不必难受。王壑贱价出售你们的亲人,本王却视若珍宝,绝不会为了围困朱雀王和玄武王,而置你们的亲人于不顾。这交易,本王答应了!”
潘子豪怔怔地看着那年轻的皇子,那一脸阳光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如此的赏心悦目。
秦鹏又安慰他道:“明早就交粮。将军即刻派人统计手下将士有多少亲人,按数付粮,不可遗漏一人。”
潘子豪起身,激动道:“是!”
秦鹏又转向杜律,吩咐道:“杜律,你再出城一趟,告诉王壑:明日辰时,本王将和朱雀王玄武王在两军阵前签署协议,此交易达成,再不能以潘将军叛国为由,加害他们的亲人;若敢违背,本王定要踏平中原!”
他本来就在入侵中原,这话不过是向潘子豪等人示恩,并提醒他们看清王壑的用心。
一干属下都面面相觑。
真要花米粮赎这些降军的亲人?那粮草不是白烧了,之前所有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这分明是王壑的诡计。
殿下怎能答应呢?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看看人家刘邦,项羽要烹了他老子,他都不为所动,若不然,哪来的大汉王朝?
杜律起身,迟疑道:“殿下……”
秦鹏仿佛明白他的顾虑,目光微闪,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你只遵命去便是。”
杜律躬身道:“微臣遵命。”
潘子豪再忍不住,来到大堂中央跪下,铿然道:“微臣誓死效忠殿下!”说罢匍匐在地。
追随他一起投降的将官也都纷纷起身,跪下宣誓。
秦鹏欣喜,忙抬手叫起。
杜律等臣下这才好受些。
他们知道:他们的殿下彻底收服了这些人,赢得了一支虎狼之军,并为下一步收复并安定中原奠定了基础;殿下的英明睿智,远超嘉兴帝。可笑王壑自诩聪明,想出这一招解燃眉之急,却顾头不顾尾,寒了军心不说,得了那些军粮,又能撑几天呢?不过是苟延残喘。
王壑怕秦鹏不答应以粮买人,讥讽潘子豪“不为五斗米折腰”;秦鹏针锋相对,指责王壑贱卖降军亲人,不拿将士当回事,自己却视他们如珍宝。
谁更仁义?
谁更得人心?
这一比高下立判。
潘子豪怎不感激涕零!
其实,他当初投靠安国也是情非得已,得知王壑逼死嘉兴帝,他便明白大靖完了,即便他想另行辅佐幼主登基,也比不过叛军势大,最终难逃败局。
投靠安国后,他惴惴不安,生恐被安国轻视轻贱;没想到秦鹏胸襟广阔,气魄非常,竟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出粮赎回他们的亲人,着实令他意外。
撇开这件事不提,潘子豪私心认为:单从胸襟气魄和行事手段来比,嘉兴帝也差秦鹏太多。嘉兴帝为了对付王亨和梁心铭,把江山都丢了;再看看秦鹏,明明是入侵者,却像拨乱反正的明主,令臣下和降军归心。
此后,他将安国当成安身立命的国家,是大靖的延续,心头再无一点叛国的内疚。他既对安国有了归属感,便真心忧国忧民,操心起这场战事的胜败来。
归坐后,他担忧道:“殿下仁义,愿替我等赎回亲人,虽说一人只有一斗米,但这么多人,总算也不少。如此一来,只恐叛军要脱困了。”
秦鹏道:“不妨事。他们有五十多万人呢。这些粮食不够他们支撑几天的。王壑虽然来了,但任他有通天的智谋,也变不出粮食来。再筹集也难——之前烧的粮草,可是已经耗空了大靖京畿附近的官仓。”
潘子豪忙道:“这倒是。短期内他们肯定筹不到粮草的,西北各地的存粮早已耗尽。岷州、江南等地虽有粮,一时半会儿也运不来。这段时间,足够殿下灭了他们,再挥军南下,收复大靖,再现英武盛世!”
杜律忙道:“不是说有个李菡瑶,承诺要支援他们粮草和军服吗?殿下需派人阻截她。”
秦鹏自语道:“李菡瑶?”
他对李菡瑶了解不深,仅限于传言,为免传言误事,他便问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