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番话说的声音低,可却不知道悬镜司的校尉身怀法力,莫说如此近的情况下,就算方圆数百米内的风吹曹动都能听到。
听着这三个吏员的谈话,这校尉不由洒然一笑。
他想起自己还未入悬镜司前,父亲也是某县的微末小吏,也曾审时度势为生活挣扎,只是这些都已经成了过去式。
随着他加入悬镜司,家里顿时改换了天地。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由便有一些新的感悟。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无量度人。如我这般气道修行者,所求的是生命长存,自然吉利,鬼道看重的是如何终了,而人道却只是为了平安健康,活在这世上。”
“眼界不同,追求不同,地位不同……所有的不同,都只是因为根源的差异所产生。”
想到这里,心下不由晒然。
可转眼一想,人为了生存而挣扎,而如他这般气道修行者,不也是为了大道而挣扎?
看似优越一线,实则谁知祸福?
棚子外。
王头和另外俩吏员刚出去,就见着外面已经排好队列,近千人都在默默等着。
“大人出来了!”
“看来是要发工钱了!”
“终于来了,等那么久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断响起。
“肃静!”
王头朗声说了一句,场下顿时便安静了起来。
见状,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坐在椅子上,手边便是几个大筐和箱子,里面装满了钱粮。
翻来账本,看着面前憨厚紧张的农夫,不由问道:“姓名?”
“赵……赵铁柱!”
王头记下这名字,随后道:“赵铁柱的工头是谁?上来给他数三十枚工钱,二斗米。”
“我我我!”
刘头连忙上来,走到大筐前,数出来三十文,称量了二斗米,递交到赵铁柱手上。
虽这并不属于自己,可看着自己亲手送出去,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不说刘头,却说那近千农夫,见着白花花的大米和铜钱,顿时就炸开锅了。
“我的天,这还真是大米啊!”
“你看这钱,一个个分量十足!”
“这样的铜钱,三十个顶市面上三十五个!”
“乖乖,我滴老天爷啊!”
议论之中,开始有条不紊的分发了起来,拿到钱的喜笑颜开,等待领取的翘首以盼。
等到夕阳垂落,所有人都分到了钱粮,顿时各个笑容满脸。
钱粮落袋,终于算是安心了。
眼下快过年了,本来发了大水,所有人都心生绝望,可此刻有着这银钱,顿时便有了希望,要是能在多干几天,到了年底也能过个好年。
说不准今年还能给家里小子和老娘妻子扯上几尺布,换身新衣服呢!
如此想着,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希望。
……
此处天空上,一片云层中。
两个身穿道袍的身影举目向下望去,见着下方民众都是喜笑颜开,顿时冷笑出声。
“这新来的悬镜司千户,还真是有些手段,区区一个小事,就被他给定了人心!”一个高冠博带的道人,见状不由说道,看起来有些不快。
而另外一人,同样如此穿着,只是腰间挂着一块黄玉,上有纹路和流光轮转,显然是见法器,见状却是冷笑道:“如今武道、术法显圣,就算得了寻常百姓的民望又能如何?武者和修士才是根本!”
“这倒也是。”
两人再度看下去,却是都没说话,一时无言。
这两人,是离火谷的长老。
烟波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离火谷就位于烟波湖旁边,虽然大妖作乱时袖手旁观,可又怎能没有半点动作?
本离火谷还想着大妖作乱之后,等官府手忙脚乱收拾残局时,他们再出来施展术法神通,救治百姓,到时好赚取一波民望,同时若有好苗子也能引进宗门,谁曾想……
那新上任的悬镜司千户竟然率先做了!
而且还做的如此周到,让他们毫无插手的机会!
“这悬镜司,当真可恶!”
念及此处,高冠博带的道人不由恨声说道:“真怀念五百年前……若是那位武圣并不存在,这天下虽然乱了点,可对于我们修士宗门而言,却是逍遥自在,朝廷根本管不到、也不敢管道我们头上,可悬镜司成立后,先是打杀了大半宗门,收拢天下武学道术,只余下一些顶尖宗门,这也被削弱不少,底蕴大减!”
“而如我们离火谷这样的宗门,要么是自五百年前苟延残喘挣扎生存下来,要么是这五百年间才创立,底蕴都远远不如,却是坐看这悬镜司做大,将我们管束!”
“可恨如今那么多人都加入悬镜司,甘做朝廷鹰犬……怎么就没有半点修士逍遥自在的性子!”
听着这话,腰配黄玉的道人虽并未言语,但看其脸色显然也并不是很好。
他这位师弟秉性有些傲气,自踏上气道之路后,更觉与俗世分割,想来视凡俗之人为蝼蚁——这也正常。
只是这位师弟受了门中老长老的想法,颇为追崇以往,对于悬镜司是怎么看都不顺眼,虽然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当初与悬镜司起矛盾的,便是这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