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是她跟秦峥大婚,方姨娘是妾,这样的场面,便是秦老夫人护着,她也只能站着。方姨娘心里不痛快,提前寻了借口走了,自然也没看到顾九的长相。
前世里这位方姨娘瞧着温温柔柔的,后来可没少给她使绊子。
见顾九不说话,秦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一面温声开口道:“这是你方姨娘,你母亲身体不好,家里事情一向是她做主的。”
闻言,顾九这才柔柔一笑,道:“方姨娘好。”
只是却巍然不动,虽然唇角带笑,神情却是不卑不亢。
方姨娘却是掩唇笑道:“难得老太太抬举我,妾身不过是帮着姐姐代为打理罢了,一个出苦力的而已,倒是世子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吃的用的,只管让丫鬟婆子们找我便是。”
秦老夫人笑着指了指她,道:“偏你嘴贫。”
当着国公夫人的面儿这么捧着一个小妾,秦老夫人的态度可见一斑。
顾九心中腹诽,这位国公夫人的病也不知有几成是被气出来的。
她心里这么想着,倒是完全没打算再火上浇油,毕竟再怎么说,那位才是正经婆婆呢。
哪怕今生她这个儿媳妇压根没打算当太久。
因此当秦老夫人吩咐下人再端茶来,让顾九给方姨娘敬茶的时候,她便索性装起了糊涂,诧异的笑道:“原来国公府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姨娘也要敬茶吗?”
这话一出,方姨娘的脸色顿时有些讪讪,秦老夫人不满她这话,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含糊道:“你姨娘是长辈,今日来的晚了些,你方才不曾给她。”
闻言,顾九恍然一笑,接口道:“原来不是敬茶,只是姨娘渴了呀。你们这些丫鬟,怎么这么没眼色,姨娘来了还愣着,给她倒茶啊。”
这话一出,方姨娘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老太太也有些气不顺,打量那顾九一脸无辜,倒也不像是故意的。
这丫头难道是个傻的,只记得规矩,竟连人情世故都不通的?
然而顾九占理,她又说不得,索性沉声道:“给姨娘倒茶。”
方姨娘暗恨,她今日晚到本是想让这个新夫人看看自己的地位,谁知末了竟给自己闹了个没脸。
好在没脸的不止她一个,秦老夫人心情不大痛快,不过片刻便借着乏累让人散了,唯独留下了方姨娘:“你先别走,庄子里的帐目都送来了,你留下来核对一下。”
众人闻言,便行礼告退了。
经过方姨娘面前的时候,顾九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与憎恨。
不过一个交锋,她就被人给恨上了。
顾九心中冷笑,脚步微顿,转身走了出去。
……
待出了荣春堂,顾九便被国公夫人林氏叫到了她的房中。
名兰苑内与前世一样,飘着一股清苦药味儿,便是芙蓉香都遮盖不住。
室内陈设不同于荣春堂的奢华,反倒是处处简朴,一应用具皆是半旧的。
“别怕,坐吧。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今日叫你过来,也只是同你交代几句话而已。”
待得下人斟茶之后,林氏挥手让她们出去,房中便只留了她们二人。
林氏取了个描金的紫檀木匣子,放在了桌案上,笑道:“好孩子,这些东西原本下聘就要送过去的,只是中间出了些差错。好在你如今也嫁了进来,今日母亲就将这些交给你了。”
那匣子里是一整套的头面,虽不算是价值连城,但也千金难求了。
顾九摆手推拒,因笑道:“多谢母亲,不过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再者我年轻,也压不住如此富贵的头面,还是您留着吧。”
她既不打算长久的做这个儿媳妇,自然不能收这套头面。
林氏却执意塞给了她,见她推拒,复又加了一句:“原本有些话,不该由我来说的——先前国公爷的事情,我知道多亏了顾家,这个情,我是记在心里的。”
林氏不说,顾九倒是险些忘记了那一桩往事。
顾家虽是皇商,可在这个重农轻商的朝代,顾家在上京的地位着实不高。
而她顾九之所以能以商户女的身份嫁到明国公府,还是因着两桩缘由。
其一便是去岁冬日,她不慎坠湖,经过的秦峥顺手拉了她一把,却在大庭广众下被她给抱了个结结实实。
其二便是明国公秦钊被牵涉进了一桩贪墨案中,今上爱屋及乌,看在秦峥的面子上,只让他将贪墨的亏空填补上,另外罚俸三年官降一品。
那一笔亏空不是小数目,约莫几十万,是顾家给补上的。
第一件事让顾九跟秦峥的流言蜚语传遍上京,一个女儿家失了清白,除了嫁给他,便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
顾家疼女儿,又知她非君不嫁,正巧明国公府陷入困境,索性帮了一把,交换条件便是让秦峥娶顾九。
明国公府对外瞧着光鲜亮丽,实则是一个早被蛀虫吃干净了的大树,顾家百万豪富嫁女,秦家心动不已,几乎是威逼利诱着,让秦峥娶了顾九。
她心知肚明自己嫁过来的不光彩,不过是趁着明国公府有难,顾家又是豪富,这才得了空子,以百万嫁妆得了这个嫁过来的机会。
所以嫁过来处处伏低做小,可后来被日日磋磨之中,她却是忘却了,顾家以百万豪富嫁女,却不是为了让她过来被欺辱的!
如今林氏提起来,顾九神情一时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将那头面推了回去,摇头道:“母亲若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