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若说先前百姓们的状告,都只是因为各家的冤屈,那么周学景所状告的事情,却是民生大事,甚至牵涉到了朝政。
顾九站在帘子后面,也跟着微微蹙眉。
这事儿,秦峥他们必然是早就知晓的。不止如此,今日这一出,也必然是安排好的。
此事牵涉重大,但阻碍必然也重重。
所以,便是为了要彻查到底,他们才要将此事闹大,舆论做大。
只是,私自冶铁,牵涉到了官家,想必这里面可不止是寻常之物了,甚至还可能包含了武器!
念及此,顾九越发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能让他们将此事这般闹大,是不是说明,秦峥往深处查证的时候,遇到的阻力也大?
所以他才走了这一步棋。
她眉心蹙着,却听到那白无渊声音沉沉:“周学景,你今日所说之言,可尽是实情?你要知道,纵然李武是前县令,可你栽赃陷害一个官员,刑罚可是要翻倍的。”
闻言,周学景再次行了一礼,朗声道:“学生敢以性命担保,字字句句,皆为事实。且,学生有人证物证,便是去当今圣上面前,也丝毫不惧。”
“好。”
白无渊直视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的案子,本官接了。且会快马加鞭呈奏给皇上,请他圣裁。”
此话一出,堂下百姓纷纷叫好,齐声道:“谢青天大老爷。”
若是别的事情,说不定那李武还能留一条性命。
可是这条罪责一出,他必死无疑!
随着这个案子被接下,今日的大堂审案也暂且到此为止。
只是相较于百姓们的欢呼,顾九却觉得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她总觉得,这事儿闹出来之后,秦峥怕就背上麻烦了。
前世里,他受伤的缘由,可是因此埋下的祸根么?
顾九忧心忡忡,却又听到外面连哭带笑的声音。
那是围在堂前不肯离开的百姓们。
多年阴霾,终见青天。
那一张张的面孔,却又让顾九心里的那块大石扔了开来。
她怎么魔障了?
秦峥身在高位,若不能为民做事,又与那些鱼肉百姓的狗官们何异?
这世上,有的是安稳度日的法子,可总有人,心甘情愿为火炬、为利刃,披荆斩棘,破除一切魑魅魍魉。
她该庆幸,她看上的男人,便是这般如朗朗明月、浩浩清风之人。
至于祸根么。
她始终相信,这世上终是正道为上,终是邪不压正。
所以,那些魑魅魍魉想要对秦峥动手,她与他一起应对便是了。
他从不畏惧邪恶,她亦然。
至少,她也不是全无是处,不是么?
……接下来的两日,事情便顺利多了。
那周学景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他原本便是县衙里的师爷。此番事情一出,他冤屈得以伸张,秦峥又见此人是个可用之才,便让他帮着白无渊一起赈灾。
而他,也没有辜负秦峥的期望。
随着李武的倒台,矿场被解救出来诸多的灾民,还有那些先前受灾严重勉力维持生计的百姓们,都是急需待应对的局面。
秦峥着人开仓放粮,城中事情归白无渊跟周学景,至于他自己,则是去了城外,将这一段河道上的事情给料理了个清清楚楚。
这些官员里面,并非全然都是贪官污吏,便是如此污浊的局面下,也还有人固守本心,坚持着心中的正义。
而秦峥的到来,便给了他们机会。
因着这一场灾难,而近乎陷入绝境中的邓县城,终于在秦峥他们来了之后,与绝地中重生,迎来了崭新而有希望的日子。
与此同时,周学景事情则是迅速的便在这偌大的县城传了开来。
秦峥跟白无渊商议之后,连同这里的情况、加上百姓们的请愿书、还有一应的罪状,都递到了京中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周学景和他所查出来的东西。
自邓县到上京,便是八百里加急,也要四五日的功夫。
秦峥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因此将邓县的事情料理清楚之后,他便跟白无渊做了商议,让他在这里暂且留守,等候皇帝的圣旨。
而自己则是带着郑怀洛等人前去临县,那个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白无渊听得他的打算,倒是没什么异议。
虽说他早先跟秦峥合作,的确为了权力攀升,可如今见到这里的百姓们,到底是升了几分不忍。
说到底,他本性不坏。
且自有坚持。
因此在听完秦峥的打算之后,白无渊到底是多说了几句:“大人现下去林县,无异于龙潭虎穴。您就打算带这么点人过去不成?”
林县归于密阳辖区,而密阳,那可是河东河道总督穆渊的地盘。
此番林县受灾严重,密阳却几乎安然无恙,如今那穆渊稳坐在此,一面向朝廷张口要钱,一面放任下面灾情不管。
如此毫无作为,此人必然是要收拾的。
只是现下的问题却是,秦峥手中并无太多人,原先借调的驻地卫军,如今也因着邓县的事情,而被留了半数在此。
秦峥这次前往,虽不至于单枪匹马闯敌营,却也决计不占优势。
谁知听了他这话,秦峥却是笑了:“这些人,足以。”
且不说他此番拿着皇帝的密旨,秘密带了天狼卫。
单说现下他手下的这些人,个顶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各种好手。
那穆渊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