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若有所思:“这倒是个好办法。事先不用花重金购买,也不必费心打听谁有真牌。”胡勇大概拿不出八两万两银子——寻常人都拿不出来。再说真牌拥有者都是藏着掖着,唯恐走漏了风声招来杀身之祸,实不易打听。
那倒不如上船来抢了,这里一定有真牌子。
“你还知道什么?”
荆庆没有回答,因为丛林里传来簌簌草叶声,庄南甲回来了。
他走得很快,但脸上透着轻松,显然压力都释放出去。
接下来,三人顺顺利利走回海边。
鱼已经烤好,船老大还顺手做了一锅黍米粥。他们抬头看见荆庆抱着的黄皮果,都是眼前一亮,走过来伸手就摘。
走出树丛前,燕三郎就让庄南甲从储物戒中取出水桶,自己拎上了。
财不露白,这是庄南甲的恳求,他答应了。
“你可真是好人。”千岁凉凉道,“我呕心沥血教导了六年,怎么就教出你这么个大善人出来?”
“你教导有方。”燕三郎忍不住回了一句。
他声音又快又含糊,除了千岁谁也没听清楚。
就在这时,窦芽和霍芳芳两人也从小山后头转了出来。拢沙宗的姑娘同样拎着一桶水,霍芳芳手里抓着一个软兜,两人有说有笑,仿佛秋游回来。
走近火堆,霍芳芳把软兜打开,随意从里面抓出一大把蘑菇:“瞧,好东西!”
她笑吟吟道:“想烤着还是想煮着吃?”
这蘑菇长得像平菇,但颜色是好看的嫩黄,就像炒蛋的颜色。燕三郎拣起一个细细观察,忽然道:“不能吃,有毒。”
霍芳芳一呆,窦芽赶紧接口:“没毒呢,我在宗里也常吃,这是蛋黄蘑。”
“这不是蛋黄蘑。”燕三郎坚定摇头,“是黄盖鹅膏,烹食伤肝血。”
“怎么会?”窦芽举一只蘑菇在手,左看右看,“跟我从前吃的一样啊。”
“二者本来很像。”燕三郎道,“我幼时居住的城郊就有黄盖鹅膏生长,本地人不敢碰,都是旅行者采食。常有送医不及者身亡。”
窦芽和霍芳芳互望一眼,均有惊色。
燕三郎视其眼神,就知她们未曾尽信,于是道:“等我一会儿。”起身走进草丛里。
这里人多,荆庆和庄南甲最怕的人也还没出现,稍稍安心。
过不多时,丁云正主仆也回来了,随从手里拎着水桶,另一只手上抓着山鸡。
因为先前的猜测,荆庆见到这两人就有些紧张。
好在草丛中分,燕三郎也走了回来。
他逮到一只老鼠,活蹦乱跳还能吱吱叫、很健康的老鼠。
在场的女子都下意识退开一步。
窦芽说话向来流利,这时却结巴了:“你、你抓这个作甚!”
“测毒。”她二人见到老鼠的态度,和千岁真是出奇一致啊。燕三郎挠了挠头,原来女人都怕这玩意儿吗?
这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老鼠见到这么多人,才要吓尿了好吗?
不过千岁方才对着他耳提面命,坚决不许他空手去捉老鼠,因此他只得先抽空拔取软藤做了个笼子,那手法和霍芳芳的提兜大同小异,只不过他用来装老鼠了。
也因此才多花了不少时间。
“测毒?”丁云正听见这一句,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三度,“哪来的毒?”
船老大早凑过来看热闹,这时一指地上的黄蘑菇:“两位女客说这蘑菇没毒,小哥儿坚持有毒,现在要做检测!”他抚了抚下巴,“我看这蘑菇也不似有毒的。”
得他力证,窦芽就朝燕三郎抬了抬下巴。不过后者只当没看见,把笼子放去树荫下,远离众人,再拔了两颗黄皮果丢进笼子。
离人远了,老鼠慢慢就镇定下来,又或许是饿了,咬开黄皮果吃了起来。
紧接着,燕三郎又丢了一颗黄蘑菇进去。
老鼠嗅了两下,不去碰它,只吃果子。
燕三郎对众人一摊手,耸了耸肩。
“这不能说明蘑菇有毒。”窦芽不服气,“大概是老鼠不爱吃罢?”
“好。”燕三郎也不争辩,出刀把黄蘑菇切碎,用热水烫过,再将它与揉碎的鱼肉混合,重新端去老鼠面前。
鱼肉的膻腥味儿很重,老鼠闻了两下,张嘴就吃。
“等等罢。”燕三郎自拿了一串烤鱼。
为安全起见,乘客不得靠近锅子,黍米粥都是由船老大分发给每个人。
寒冷的天气里,能吃一碗热粥实在太舒服。不说几个男人喝得稀里呼噜,两名女客也是小口小口啜食,吃得两颊泛红。
这里都是大肚汉,转眼就消灭了几十条烤鱼。众人只得眼巴巴盯着营火,等待下一批熟鱼。
就在这时,荆庆突然指着老鼠笼子道:“你们看,快看!”
大伙儿转头,却见那只老鼠在笼中上蹿下跳,吱吱乱叫,状极痛苦。可是再过一小会儿,它的行动就越发迟缓,终至站都站不稳,僵倒一边,只有几条腿还抽痉不止。
燕三郎拿树枝拨动两下,正式宣布:“它咽气了。”
众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果真有毒!
霍芳芳面色一下子白了。
丁云正看向两名女客的脸色也变了:“你们!”
窦芽急得两手连摆:“不是不是,我们真以为这是蛋黄蘑!”
霍芳芳眼圈一红:“我以为它没毒。”
丁云正冷笑:“果然最毒妇人心!真假都是你们一面之辞,我只看见这东西的确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