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玛利说:“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去看看那只水晶球了。”
国王依言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水晶球的时候,最初看到的还是白色的浓雾,但几秒钟后,浓雾就逐渐散去,他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黑色与白色,正在上下起伏,在想到一些不和谐的东西之前,视角突然产生了转变,他才明白之前看到的是富凯的一只袖子,袖子里伸出的手捏碎了一点面包,丢在像是窗台的木板上,那个“镜头”就又迅速地摆动了起来,一上一下的晃得让国王头晕,国王转向玛利,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玛利就恶狠狠地喊道:“看我干什么!看水晶球!”
国王卡住了,只得乖乖从命,幸好这时候“镜头”已经不再摇晃了,它被拉到了很远的地方,但还是注视着富凯,这位先生已经不再摆出那副兢兢战战的可怜模样,他面色深沉地看着远处,手里正拿着那封国王交给他的信,这封信很有可能送了他的命,但也有可能成为他踏上锦绣之路的第一步台阶,只看他怎么选择——路易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就移开,去看周围有没有看似与他交谈或是往来的人,然后随着“镜头”移动,他看到了客栈内的景象,只可惜这座客栈就和其他的旅店那样,统一的肮脏与简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至少可以保证他正在旅途中。”国王轻声说。幸好此时正是早晨,富凯先生用餐完毕(也就是那块面包),动身出发,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而不是脊背上,这说明他正在往东面走,列日位于比利时与法国阿登的交界处,也就是说,在赫泰勒的东侧,巴黎、奥尔良与波尔多都在西侧——富凯先生不是向他们的敌人那儿去的。
“你的……这个,”国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能够看到多远?”
“这要看那支玫瑰的气味能够在他身上留多久,”玛利说:“我的白嘴鸦是嗅着气味追踪目标的,淡了就会找不到。”
“那真是太好了,”国王说:“看来我们能够看着他抵达列日。”
“我怎么不知道那支玫瑰的气味能够维持那么久?”玛利奇怪地嘀咕道。
国王笑了:“因为富凯先生一定会把它留着,如果他顺利完成了我交托的任务,他就会在回来的时候把它给我看。”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我就会这么做。”任何人,包括国王,都会乐于看到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恩赐也能被人铭记于心的。
“男人!”玛利叹着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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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凯先生并不知道自己正被魔法监视着,虽然没有日夜兼程——他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如果病倒在旅店里只会在国王与他这边,但他没有立即去听富凯传来的情报,而是让他站起来,陪着自己一起在庭院里走走——修道院的庭院与俗人不同,几乎没有高大的乔木,窥视者难以隐藏踪迹,也很难窃听到他们的话语。富凯欣然从命,毕竟只在庭院里的话,一旦主教先生怒意勃发,他还能逃走,在房间里……他敢担保主教先生的房间两侧全都住着他的护卫。
出乎富凯先生意料的是,主教先生看了信,并未勃然大怒,他低着头思考了一会,“那么就这样。”他说,有点不太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好事面前愁眉苦脸。
“什么?”
“怎么,难道陛下没有和你说吗?”马扎然主教和善地说道:“你知道的,因为在圣日耳曼昂莱的事情,我撤了财政总监帕尔蒂切里.埃梅里的职务,让他回他的锡耶纳,继续做他的农民去,但我和国王也需要一个可信的人来为我们打理财政,你知道,富凯先生,现在到处都在用钱,我给国王去了信,让他推荐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富凯,“他推荐了您,富凯先生,从现在开始,您就是财政总监大臣了,您将为国王掌管国库……您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抱歉……”只有富凯自己知道,他的靴子里都积起了水,内衣更是被浸透了,要说他没有动过别的什么念头,那是在说谎,但他有着赌徒的天性,所以他还是来了,他赌赢了,但还是经不住一阵头晕目眩,他知道这是国王对他的考验,无论是他决定背叛,还是想要逃走,又或是因为不够谨慎而在路上犯了什么错,等待他的就只有灭顶之灾。
“对了。”仿佛没看到他的异样,主教先生悠闲地说:“之前我已经与陛下商定,会先将价值五十万里弗尔的汇票交给您,由您掌管与打理,为了安全起见,我会让我的护卫护送您回到赫泰勒,”他向一丛枯萎的茄子藤叫道:“让查理.德.巴兹.卡斯德尔莫到我这里来。”立刻有人响亮地回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回了修道院:“那是一个加斯科尼人,但他有个好母亲,我们都称她为弗兰索瓦丝.德.达达尼昂.孟德斯鸠夫人,所以偶尔我们也会叫他达达尼昂伯爵,或是达达尼昂,你可以随意称呼,他不是那么拘束于礼节的人。”
就在主教先生说完了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那位达达尼昂先生已经飞快地跑到了富凯面前,他是一个红脸膛(也许只是因为跑得太急了)的好小伙子,身材颀长,有着一双闪亮的褐色眼睛,他一见到主教,就向他行礼,吻他的戒指,然后才大声地询问起主教先生叫他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他做,他尽可以做的,只要主教先生吩咐。
于是主教先生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