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鄙夷道:“还不是穷呗,一个箭头近一两重,十万箭头就是七八千斤的铁,党项人当初连煮肉的铁锅都不足,怎么可能让士兵拥有足额数量的箭矢?而用野牙,野骨打造的箭矢,射出去飘忽不定不说,根本无法穿透我军将士的铠甲。”
“那为何当年败了?”高俅很好奇,当初的党项人简直就是叫花子军队啊!这样的军队怎么击败了将门指挥的大军,让李元昊在大宋的眼皮子底下立国成功的?
这个问题呼延灼不想说,说出来他怕自家爷爷的棺材板要盖不住。丢人呐,装备,武器,都要比党项人强不是一星半点的大宋军队,竟然在三川口惨败,找谁说理去?失败没有理由,背锅的只能是将门。还不是将门无能,累死三军?
身为将门一份子的呼延灼不想继续这个让他难堪的问题。
相反,高俅谈论这个问题就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他是军籍出身,并非将门。从根子上来说,他的父辈,爷爷辈,都是小卒子,战场上最先死的就是这样身份的倒霉蛋,很有可能老高家的祖辈中被呼延灼这家伙的爷爷辈给害死了不少……这么说,两人可能是仇人呐!
士兵上战场,一壶箭的数量基本上都是一定的,总数不超过二十五,一般情况下是二十支箭矢。即便是两壶箭矢才四十支。
别看宋军才五千人,弓弩兵才只有两千五,但是宋军整整携带了十万支备用的各种箭矢,加上每个弓弩手的两壶箭,总数有二十万支箭矢。等于说宋军每个弓弩手带来的箭矢是党项人的四倍。但不能这么算,党项人多,四万大军凑一凑,数量肯定不少。
阵中,李逵骑在战马上,眯着眼睛盯着战场。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把望眼镜弄出来,真要是有了望眼镜,看起来就清晰多了。不同于一千人的军阵,五千宋军摆开的阵势本来就很大。加上党项人一口气来了四万多,导致李逵看着战场有种无边无际的错觉。以至于他引以为傲的二点五超强视力都有点力不从心。
尤其李逵开始担心起来高俅,这家伙的指挥能力不能指望,勇气有,但也不是很足。更让他担忧的是,高俅经历的河谷之战,并非是典型的骑步交战。战场的环境对当时的党项人太不友好,可现在完全掉了个个。
在开阔地,骑兵拥有完全自由的腾挪的空间,一旦骑兵骑射发挥出来之后,宋军就必须要忍耐。
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甚至几个时辰。
这让李逵担心士兵因为伤兵越来越多,而造成心理上的崩溃。
李逵对程知节道:“将军,我去阵前看看。”
程知节慌的一笔,纠结着才没有拦住李逵,李逵去了阵前,他这个主帅该怎么办?
“庞万春,保护将军!”
“尊令!”
程知节脸色不自然的看向了亲兵首领庞万春,要不是当年李逵提携,庞万春也不会成为程知节的亲信。如今的庞万春,身上杀气虽然不足,但气势却收敛了起来。这对于以偷袭为主要作战手段的弓箭手来说,是境界上的提升。
程知节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对庞万春道:“不用如此慎重吧!有人杰在,中军万无一失。”
庞万春纠结着对程知节道:“大人的意思,是让将军不要乱跑!”
乱跑?
这不过是好听一点的说辞,说难听点是李逵让庞万春盯着程知节,别让这家伙逃了。程知节冷哼一声不言语了,摆明了是不相信自己能为大宋慷慨就义啊!虽说当初在郓城他当过一次逃跑将军,但问题是,那次他不是蒙圈了吗?手下都在逃跑,自己傻不愣登地往前冲,万一被俘虏了,岂不是更糟糕?
让程知节气不打一处来的是,手下的二愣子说话忒难听,让有种想要弄死庞万春的心思。自己就做了一次逃兵……不对两次,还有一次被山贼围攻,那次他也逃了。但不能因为人身上有污点,就一直指着人说脏吧?就不能像风一样拂过大地一样的过去?程知节甚至想着,等老五过门去了李家之后,干脆将庞万春一起送给李逵。反正庞万春的妹妹跟着老五,整日咋咋呼呼的,也不像个侍女的样子,到时候他们兄妹也算是团聚了。
来到阵前,党项人的第一波进攻已经结束。
高俅正指挥着年熹将受伤的士卒妥善救治,然后运送到阵中,让医师救治,轻伤的进行包扎,继续留在阵中。
不同于呼延灼麾下的步兵,高俅手下的步兵对李逵的敬重是打心眼里往外冒的。见到李逵的那一刻,即便是受伤的士卒也咬着牙要行军礼:“大人!我没事。”
“先去休息,医师说了没事,你才真没事。”李逵宽慰道。
高俅看到李逵的那一刻,有种主心骨来了的激动,说话也底气足了许多:“人杰,你来的正好。为何党项人打了一阵就不打了,是不是有奸计?”
将军指挥作战,更多的时候是在做数学题。
我军伤亡多少?
敌军损失多少?
军械军粮是否备足?
攻击距离,行军距离……
李逵近距离在阵前,对身边的鲁达和阮小二道:“去,扛几个死在阵前的党项人尸体回来,记住把他们的武器也带来。”
鲁达和阮小二面面相觑之后,双双奔了出去。阵前的党项骑兵中箭落马的不多,但是一旦落马,不是重伤,就是毙命。毕竟宋军的弩弓的威力除了铁鹞子这样的重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