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和大户也不是铁板一块,他们手里都囤积着粮食,一开始市面上放开粮价,大户们还相对克制了一些。但随着粮价拨动开始增大,有些人就担心起来。落袋为安的道理,他们也懂。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大户们也信不过自己人。
亲兄弟为了家产都能变仇人。
何况大户们不过是临时的盟友而已。
有人出货,会带动其他人一起出货,粮价应声而落就很容易理解了。
但是对于大户们来说,他们还是挣钱了。控制着货源,参与交易,而且颍州又是粮食缺口很大的城市,等于是左右手的交易,想要亏钱也不容易。他们自然能挣地盆满钵满。
也就是粮食交易,才吸引了不少大户进入了交易所。
相比之下,孙卓是最先进入交易所交易的大户。他挣到的钱更多,同时挣钱之后,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甚至已经不满足于小打小闹。
而茶油的暴涨,让他看到了机会。
做一次,就做这次,孙家就能成为颍州城内顶尖的那批大户。孙卓下场之后,总是这样告诫自己,却不想自己已经变成了个赌徒。
只要成功,他以后也不用再依附于贾道全之下,自称一派。
想着一夜暴富的孙卓,俨然忘记,他在百姓的眼中,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大户。
带着从钱庄借来的款子,东平西凑,带足了四万贯的本钱,孙卓匆匆去了码头。可是在货栈内,他却被气了个半死。他带来了几万贯的钱,却只能做一笔不到三千贯的生意。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得住,可是没办法,货栈的伙计带他看了对方货物的货场,就剩下这么多,不要的话,就转卖他人了。
孙卓无奈,只好安排人将茶油运走。
可是没等他喘一口气,又有船到了码头,第二天,两艘大船的到来,彻底让他成了被茶油商人控制的提线木偶,往来于码头,交易所,钱庄……一天下来,生意没有做成,反而累地浑身酥软,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似地。
但孙卓根本就不敢休息,他拿出了这些天在交易所签下的胆子,仔细核算了一遍。
真要是按照之前他的报价,至少会亏掉五六万贯。
怎么办?
颍州城,反而是茶油商人成了最大的赢家。大户们,只要下场的,几乎没有人能够逃脱亏本的状况。而且亏的钱数额巨大,都需要兜售大量田产才能还得上。着加深了大户们对茶油商人的怨恨。
几百贯的损失,大户们不会在意。
但是几万贯呢?
十几万贯呢?
这些积怨都隐藏在大户们的心中,他们甚至坚信不疑的认为,他们的钱都让茶油商人们打劫了。原因一目了然,颍州城内除了茶油商人,谁脸上还会洋溢着兴奋和贪婪的笑容?
而接下来的一件事,却彻底激怒了颍州的大户。
孙卓憔悴的正准备从颍州城内的宅子里出门,去码头碰一碰运气。却没想到管家慌里慌张的爬进来,撞了他个满怀,差点将孙卓撞倒。要是平日里,孙卓也是练家子,管家撞他一下,根本就撞不动他。可这几日,他经历的事,仿佛比他半生的事都多。吃不下,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茶油,以至于早晨起来,双腿像是灌铅似的沉重,且脚步轻浮。
他的两鬓甚至都有了白发,而这些他都恍然不知。
啪——
孙卓气地给了管家一巴掌,怒道:“作死的玩意!”
管家捂着脸,低下头,眸子中透出了些许怨毒的愤恨,但孙卓积威多年,管家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当面给孙卓难堪。
只好垂头丧气的禀告:“老爷,衙役,衙役封了家里的货场。”
“什么?”
孙卓大惊失色,往日孙家的货场,不过存放一些粮食,不值钱的东西。但如今货场里存放的是茶油,这可是他的命根子。
急急忙忙出门,来到货场之后,孙卓的眼都红了,要是怒火能够燃烧,他已经是个火人了。孙卓拨开看热闹的众人,走到货场门口,官府的封条已经被贴上,而指使人贴封条的衙门的人还没有,为首的那个小子,孙卓这辈子都忘不了。
“是你!”
“哎呦,老相识了。”李云裂嘴一乐,原以为还是颍州城不知名的大户,没想到竟然是孙卓。李云对于孙卓有这一种非常独特的记忆,这是第一个被他打倒在地的对手,李云觉得自己应该给孙卓一个特权。
于是,李云乐呵呵的看着孙卓道:“原来是你,怎么,这是你的货场?”
“没错。”
孙卓拦住衙役,目光有点躲闪的对上了李云,强撑着道:“你不能封我的货场,我一没犯法,二无官司,官府难道还能抢夺百姓的私产不成?”
“哪能呢?再说了,你还是仓监呢?正儿八经的流官,虽不入流,但也不能黑你不是?”李云玩味道:“还记得昨日找你交个的商人还有交易所的伙计吗?”
“记得,怎么了?”
孙卓这才想起来,昨日有人找上门让他交割茶油,没办法,他的单子签的是最早的,同时交割期也是最近的,要交割自然是最早。窝了一肚子火的孙卓根本就没有交割的意思,反而因为言语被激怒后,动手打了对方。
李云替孙卓回忆了昨日的场景,这才变脸道:“没什么,人家把你给告了,如今官府出面,查封你的货场,你来了也好。接下来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