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长叹道:“骂他和骂我,有何区别?”
车还是那辆大板车,但是拉扯的变成了一匹杂色马,轻快的许多,也颠簸了许多。
反而不如坐牛车舒服。
好不容易回到衙门,饥肠辘辘的苏轼去了饭堂,却发现家里人都不在,只有老妻王润之在家,问起之后,妻子温和道:“都出门了,李逵几个受不住天天抄佛经,一有机会就往外跑。天不黑,根本就不敢回来。”
“朝云带着刘家的小女去绸缎庄看布料去了。”
苏轼觉得他堂堂一家之主,整天研究食物有点没志气,可是肚子咕噜噜的响个不停,只好坐在饭堂之中,等待妻子给他整治食物。
再说,李逵几个。
一窝蜂的冲出衙门,在街头闲荡。
这边瞅一瞅,那边看一看。
突然,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李逵听到有人似乎在交易粮票。
并不是所有的粮票都卖给了米商。
也有小部分被颍州城内的富户、商人购了去。这些人买来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甚至是因为好奇。
有钱人的世界,穷人不太懂。
但有钱人挣钱的门路,却是穷人最为好奇的存在。
李逵在街头站定了,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卖粮票?”
李云觉得李逵有点疑神疑鬼,瞪大眼珠子四处张望道:“哪儿呢,哪儿呢?”可随即……他突然愣住了,粮票可不仅仅是一张票据,而是可以在规定时间内,直接换取粮食的凭证。所有的粮票都是出自州衙,怎么可能有人在街头贩卖?
假的!
一定是有人在造假!
猜到这个结果,不难。
所有的粮票,都是他参与印的。每天在面前有大批的粮票经手,李云也动心过,可惜没机会贪墨啊!当然,他也不敢。
有的人一辈子做好人,是因为心正。
也有的人一辈子做好人,是因为胆小。
不管怎么样,李云都无法忍受有人竟敢截胡老师家的买卖,反正粮票肯定不能算是李逵的。本来就抄了好几天的佛经,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这时候哪还忍得住。
李云留下一团黑影,冲入了胡同之中,三五个大人被他像是赶小鸡似的赶进了一处死胡同之中。一通拳脚下去,吓得周围的住户都不敢开门。
等到李逵赶到跟前的时候,李云正念念有词一边怒斥对方的过错,一边拳头如同雨点般的落在人的身上。
听着几人惨叫的声音,这小子却一脸陶醉。
李逵摆摆手,对李云说道:“得了,过过瘾就行了,别打坏了吃官司。”
“大爷,我们错了。可是两位大爷,您就算是要杀人,也总该让我们知道,哪儿冒犯了你们,就算是死,也让我等做个明白鬼吧!”
首位的一个男子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却想要极力维持附和自己身份的体面,身体拧成一团,别扭的抱着拳对李逵质问起来。
李逵抱着双手在胸前,冷哼道:“你们几个售卖官府印发的粮票,该当何罪?你们可知,私下印粮票,等同于盗劫府库,这可是大罪?”
“冤枉啊!我等都是良民,岂能明知故犯?这些粮食券都是官府印发的啊!不信您看?”
李逵对着太阳,仔细辨别了一阵,交给李云,后者也看了好一阵,才道:“二哥,和真的印的一样。”
男子气地拿脑袋撞地,哀嚎道:“苍天啊!您老人家……”
“住嘴!你们为何倒卖粮票,难道还能挣钱不成?”李逵呵斥道。
男子愕然之后,随即看傻子的表情看向李逵:“不挣钱,为何倒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