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纣王已经登基三年有余了。
这三年来,国事上有闻仲,商容,比干等一群能臣为其分忧。家事上他纳了三宫六院,封了七十二妃,夜夜笙歌,通宵达旦,整个王宫内的所有人都在围绕着他转动,伺候着他这位天下至尊。
然而,这种生活过三五个月是享受,可连续持续了三年,身体的虚弱带动了他内心的空虚,现在再看到那些美貌的妃子时,他居然渐渐产生了莫名的厌恶和暴虐。
与此同时,心中有关于修行和长生的想法再度死灰复燃……
“尚喜,最近朝歌城内可有什么神怪传说?”这一日,下朝后,纣王突然向一直随侍在身边的王宫总管道。
这名叫做尚喜的总管看起来大概四十来岁,面白无须,眸光阴翳而深沉,闻声迅速说道:“和往常一样,没听说有什么神怪传说,不过……近日来有一名铁口道人声名鹊起,引发了不少关注。”
“铁口道人?莫不是有一口铁牙?”纣王饶有兴趣地问道。
尚喜摇头道:“这名号来源于他竖起的一个白幡,那白幡上写着铁口直断,趋利避害八个大字。我听负责采买的内侍说,此人为人占卜,一次收取十个铜贝,出口之言,无一不准,因此才闯出了一番名堂,被人称之为铁口道人。”
听他说的玄奇,纣王心中的好奇更甚,道:“我听人说,泄露天机往往会有杀身之祸。这道人每日泄露那么多的天机,难道就不怕因果反噬吗?”
尚喜摇头道:“此事臣就不清楚了,若真有这种说法,或许这道人是个不怕死的吧。”
纣王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声说道:“尚喜,去准备一下,寡人要微服出宫!”
西宫巷街,十字路口。
短短几日的光阴,这里便多出了一个遮阳避雨,却不挡风的简易竹棚,横在路口一侧,异常醒目。
这竹棚是受了铁口道人恩惠的百姓自发搭建起来的,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试图以此留下道人,令他们可以时时趋吉避祸。
十个铜贝的占卜费虽然贵了些,可和自身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难道还需要考虑?
这时,金乌西斜,天光渐暗,纣王带着尚喜以及十名侍卫,来到了竹棚前。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侍卫们在尚喜的指使下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为纣王生生开辟出了一条宽阔大道。
“你便是那铁口道人?”径直来到卦摊前,纣王盯着苏瑾的双眸问道。
苏瑾揖手道:“贫道申公豹,见过贵人。”
纣王转目望了尚喜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解下身后包裹,放在苏瑾身前的卦摊上,认真说道:“道人,这包裹内是一百个铜贝,你仔细着,我家主人有话要问你!”
苏瑾看都没看桌上的包裹,脸色平静甚至淡漠地说道:“每个人,每一天,最多可在我这里得到一卦,因此这些铜贝我收不了。”
“为何会有这种规矩?”纣王询问道。
苏瑾道:“若将事事都勘破,那么得到的绝不是万事如意,而是会导致此人的因果线全面崩溃,各种反噬纷至沓来,是祸非福!”
纣王沉吟了片刻,缓缓颔首,算是认可了这种解释:“道人,我听说你算卦很准,但没有亲自尝试过,所以一时难以信任。今日我便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答对了,明日我再来找你。你若是答错了,便说明你也不过是一个弄虚作假的江湖骗子,届时,我便让人掀了你这卦摊,拆了你这竹棚,打断你的双腿!”
苏瑾微微一笑,道:“可以。”
尚喜解开包裹,自其中取出十个铜贝放于桌案之上,随后又将包裹系上,背在了身后。
“道人,你且算一算,我是何人。”纣王说着,自己的心脏反而高高提起。
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可此刻没人比他更想要证实这道人确实有非凡神通。
因为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太需要一个无视因果,不怕报应的修士出现,引领自己踏上仙道了。
至于说帝王修行的反噬,他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修仙几乎成为了他目前最大的心结,这事做不成,他心里就不痛快!
因此若是真有人敢教给他神通,他就敢认真修行,大不了竭力隐藏起来,在位的时候不显露出来便是……
西宫巷距离王宫也就隔着两条街,苏瑾在纣王出宫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此时怎会不知他身份?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却不能大大咧咧乃至直白的说出来,既然决定了要做一个神棍,那么自然要端起神棍的姿态。
表面上伸手在袖口里一掏,实际上从袖中乾坤之内召唤出一套纸笔来,苏瑾把宣纸铺在桌案上,右手提笔,铁笔银钩般写了一个纣字,推送至纣王面前。
看着桌案上的纣字,纣王双眸渐渐发光,心中像是地底岩浆一般滚烫,竭力压制着激动的心情道:“道长果然不负铁口之名,在下告辞,明日一早再过来找你。”
苏瑾笑着说道:“善。贫道明日一早在此等着贵人。”
未几,当纣王带着护卫离开后,苏瑾收起卦摊,告别围观的行人,与隐藏在人群中的洪锦哪吒一起,返回到自家大院内。
“道爷,今天可有收获?”将将走进二院中,听闻到动静的费仲便快步迎了上来。
“鱼儿已经露头了,料想明日便能上钩。”苏瑾淡淡说道:“你今晚好好准备一下,明日随我一起去卦摊,先在纣王面前混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