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家,贾家两府,最有权势、地位的奴才。
赖家究竟豪奢到什么程度?贾家盖了一个大观园,赖家随即也盖了一个园子,虽然比不上大观园,但是连贾府的人去看了都说好……
赖家,只是奴才啊。
赖大,是赖家的的扛鼎人物。
如今就这么孤零零的跪在贾宝玉搭好的戏台之下,任由一大包银子砸在自己的面前,扬起厚厚的尘土,吹在他脸上。
在场很多人,无不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自觉,他们没有赖大有体面。
还以为今儿真的是来领赏的,居然是场鸿门宴,早知道就不来了。
太特么吓人了。
但是现在,显然无人敢走。
赖大深深的吸了一口,看了上首的贾宝玉一眼,叩谢道:“谢宝二爷厚赐!”
他站起来,准备捡起银子,回去。
贾母等人的沉默,贾宝玉的身份,让他纵然被这般对待,也不敢生出哪怕一丝不满。至少,不能表现出来。
“等会还有事,你先跪着吧。”
贾宝玉看了他一眼,如是道,然后低头看向手中的名册。
赖大神色一僵,眼中,一抹厉色一闪而逝。
“宝玉!”
厅内的贾母终于站起来了。
“你如今也是当官的人了,岂能不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纵然他翻了错,惹你生了气,你要打要罚,任你处置便是?
何苦这么折辱?
你们读书人不是常说一句话叫做‘士可杀,但不可辱’吗?”
贾母站起来,无人敢坐。
贾宝玉也站起来了。
他抬头望向贾母,本想说一介不知忠义,背恩忘主的奴才,也敢称士?
不过想想,赖嬷嬷到底是贾母身份的亲近人,那个老婆子,贾宝玉平心而论,也生不出太大的恶感。
罢了,反正结果一样就是了。
“孙儿谨遵老祖宗教导,不过孙儿实在不是故意折辱,而是真的还有事要询问。
老祖宗且坐着,看孙儿如何唱戏便是......”
“唱戏唱戏,你这戏,唱的我们心惊胆战的。你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给我交个底?”
贾宝玉想了想,知道若是不给贾母等人吃个定心丸,只怕他们耐不住性了。
“老祖宗,孙儿今日这出戏,准备了大半年了。也不单单是为了让老祖宗等人瞧个稀奇,实际上,是为老爷分忧解难。
明年元宵佳节大姐姐就要归家省亲,可是府里为了园子的,搭进去了太多银子。
老祖宗也听见了,府里只剩两万银子了,明年,难道就这么迎接大姐姐回家?
孙儿今日这出戏,正好可以解了此难。”
贾宝玉如此说了一句,贾母还待再问,贾宝玉便笑说,戏没唱完,提前揭幕,实则无趣,好歹把贾母劝坐下了。
贾母一偃旗息鼓,其他人自然也不好逼问。
“吴新登。”
随着贾宝玉的声音,林之孝旁边的吴新登身子顿时一颤,畏畏缩缩的走出来:“奴才在。”
贾宝玉没说话。
吴新登忽然明白过来,赶忙到赖大的身边跪好。
突然发现赖大以阴狠的眼神看向他,他一愣,然后才发现不是看他,而是他后面的......林之孝?
吴新登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呀,排班论座,那也是林之孝排在我前面,怎么宝二爷落下了林之孝,先把我提溜出来?
好啊,定然是他在宝二爷跟前进了谗言,所以宝二爷才会找我和赖总管的麻烦。
好你个林之孝,居然如此坑害我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其人肮脏至此。
赖大看了林之孝两眼,他心中全然明白了。
什么功劳簿,分明是刁状簿。
他显然被林之孝,列为了头一号的“刁奴”了。
“呵呵,吴总管也是劳苦功高啊,和赖总管功德等身,也赏五百两好了。”
贾宝玉不在意下面人的心思,对于吴新登,他也不需要再浪费唇舌,直接一袋银子扔下去,便了结。
然后,一一如此,很快,赖大、吴新登两人的前面,已经扔了十几袋银子,他们的身后,也跪了十数号人。
而旁边,林之孝的身边,包括林之孝在内,只有七八个人还站着。
赏完了大头,贾宝玉看向了那边站着的两百多号人,笑道:“都说了大家都有功劳,自然不能只赏他们这些总管管事的。不过我今儿手提银子都提酸了,就不一一给你们分派了。
都看见前面这五筐钱了,里面总共是一千贯,等我的戏唱完,就给你们分了吧。”
贾宝玉的这番话,一改之前“阴阳怪气”的味道,多了几分真诚,让下面很多人都放松下来。
随即大多数人都火热起来。
一千贯啊,就算他们这里有两百多号人,一个人平均还能分得四五贯呢。
那可是我们快一年的月钱!
在一块,然后笑等着看痛打落水狗。
“林之孝。”
“奴才在。”
“把账本全部抬上来。”
贾宝玉话音刚落,也不见林之孝什么动作了,便有几个人,抬着一筐筐的账本过来。
跪着的人顿时躁动不安起来。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当真看到这一幕,还是很多人吓的面色发白。
和当官一眼,只要上面真的去查,就难得有几个真的是清白的。
很多东西,主家不追究也就罢了,一旦追究,桩桩件件都是罪过。
赖大再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