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恭恭敬敬,腰弯了下去,态度说不出的谦卑,还带三分惧怕。一声“皇叔”,如平地起雷,永宁侯府所有人,都惊愣原地。
冬日暖阳下,大家都白着一张脸。
这若是半夜,个个酷似鬼,非要吓坏旁人不可。
薛湄抚摸着猫的脑袋,表情淡淡。
薛池唇角微扬,又忍住了笑意,心中对萧靖承的敌意顿时减轻了不少。瑞王这身份地位,是很能给他妹妹镇场子的。
别管他们俩是怎么认识、又为何这般亲近的。
“……你让我跪下?”萧靖承静静看着裕王,“谁给你的胆子?”
裕王没有了趾高气昂。
他们姐弟再嚣张,甚至在皇帝面前也敢造次,因为皇帝偏袒他们,甚至要顾忌他们外祖澹台氏。
但瑞王不会。
瑞王既不偏袒他们,又不把豪族澹台氏放在眼里。
宝庆公主作贱了瑞王叔带过来的几匹马,瑞王叔就敢在戚太后的宫里,拿马鞭子抽她。若不是看着戚太后,他非要把宝庆公主打得皮开肉绽。
在瑞王叔那边。
皇子们,无人有瑞王叔这样的权势。
具体因为什么,大家各有猜测,只是为皇家讳,不敢说而已。
“皇叔,侄儿眼拙,不知道是您。”裕王快要哭了,非常担心瑞王叔当着薛家众人打他。
这样的话,他彻底没颜面。
他额头都见了冷汗。
瑞王叔一因受宠,二因自身实力过硬,最不讲情面的。
“不知道是我?”萧靖承的声音更冷。
他装温和的时候,可能会显得很生硬、生疏,但冷言冷语、沉眸板脸,他驾轻就熟,从小就是这么个性格。
“……若我不曾记错,我是通禀了才进薛家大门的。”萧靖承道。
他猛然扫视了众人。
永宁侯被他目光所慑,噗通一声,居然给他跪下了:“王爷。”
其他人愣愣的,也要跪。
萧靖承厉喝:“起身,谁准你跪?本王不是陛下,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你是要陷本王于不义?”
永宁侯慌慌张张又爬了起来。
侯府其他人,微弯的膝盖又直了起来,个个脸色凄惶。
他教训完了永宁侯,又对裕王道:“今日若不是我,你打算做什么?若是其他人,来见见成阳县主,还特意避开了你们走路,你也要寻人家晦气?”
“皇叔,侄儿不敢!”
“你不敢?”萧靖承冷哼,“当面撒谎,打两个嘴巴。”
裕王死死咬住了唇。
当着薛家众人的面,他若是打了嘴巴,就是威严扫地了。
“怎么,你要我亲自动手?”萧靖承道。
他说到这里,瞥了眼在旁边看热闹的薛湄,用眼神暗示她。
薛湄:“……”
这个戏精瑞王,如此发狠跋扈,居然是替她撑腰。他现在正在暗示她,让她开口求情,卖个人情给裕王。
从此之后,裕王对薛湄就要敬畏几分。
儿子好孝顺!
上次他把那么大功劳安在薛湄头上,薛湄不敢接;但这次,小小恩惠,还是可以的。
萧靖承时时刻刻给薛湄造势,真是个乖孩子。
“王爷,都是我的错。我不曾把与您相识的事,告诉家里人。家里人以为是冒充,再加上我这位二妹妹,平素就喜欢瞎琢磨,肯定是她误导了裕王。
您别跟裕王计较。您到底是长辈,孩子做错了事,教训几句就好了,动手万万使不得。”薛湄道。
薛玉潭:“……”
她快要吐血了。
薛湄居然公然给她使坏。
虽然,薛湄说的是实情,但她不提,裕王肯定想不到这头上;她现在说了,裕王受了委屈,肯定要把气撒在薛玉潭身上。
饶是薛玉潭巧舌如簧,这次躲了过去,裕王有空想起来,心里也有根刺。
这个贱婢!
薛玉潭自负没有对不起她,哪怕以前撺掇她未婚夫不理会她,也没到这么狠的地步,她居然这般恶毒。
她快要哭了,哽咽着开口:“王爷,我……”
裕王听到薛湄替他求情,感激不已。他还没等到瑞王叔松口的话,薛玉潭却这般作态,把裕王吓了个半死。
这女人要是胡扯,再次惹恼了瑞王叔,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瑞王叔不仅仅敢在薛家抽他。真的惹了他,他敢在朝堂上打人。
那时候,裕王彻底丢人现眼了。
“住口!”裕王厉喝。
薛玉潭的话,一下子堵住了。
萧靖承那边沉吟一瞬,道:“成阳县主于我有救命之恩,既然她求情,我要给她这个面子。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他自己转身往前走。
薛湄快步跟上。
薛池这次没有继续跟随着,而是留在了原地。
待萧靖承走出了垂花门,裕王才敢直起身子,他在寒冬腊月里一脸汗。
他的丑态,被薛家众人瞧见了,又想起薛玉潭的挑拨,裕王恼羞成怒,恨怒交加。
他冷冷剐了眼薛玉潭,转身往回走,尽量错开瑞王叔。
薛玉潭心头凉了半截。
永宁侯等人,仍是目瞪口呆,定定看着萧靖承消失的方向。
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薛湄救了他的命?
薛湄什么时候救了他的命?
她的运气也太好了,她居然真的认识瑞王。她那个诡异的医术,竟然治好了瑞王?
瑞王是什么病?
薛湄的医术,到底是哪里来的?
裕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