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诗乃是微臣的忘年交唐云所作。”
裴将军上前拱手施礼,恭敬地答道。
“唐云?”
李隆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新丰那个什么才子唐云?”
“禀陛下,正是!”
裴将军硬着头皮道。
李隆基用力哼了一声:“又是他?”
“陛下,您之前不是还夸那唐云是个奇才么?
怎么今儿读到他的新作,反倒心生不悦呢?”
“什么奇才!竟作些令人伤感的歪诗!”
李隆基轻哼一声,“此子现在若在朕面前,朕倒要重赏他!”
“陛下果然仁爱!”
杨国忠忙笑着走上前,一脸谄媚地笑道,“我大唐素来广招贤才,朝中人才济济,野无遗贤。
陛下若是有意,微臣将那唐云征召入京便是。”
但这次杨国忠的马屁拍得有点不对路,只见李隆基似乎更为恼火了,猛一拂袖道:“朝中既然人才济济,要他一个乡野小子何用?”
“微臣失言了。”
杨国忠表情一怔,忙拱手赔罪道:“只是方才听陛下说要重赏他……”“朕是要重赏他,不过是赏他两记大巴掌!”
李隆基把眼一瞪,“本来好好的心情,全被他的歪诗给毁了!什么狗屁诗才!”
可怜的唐云,他哪会想到抄首诗也能得罪人,更关键的是,他绝想不出这诗到底哪里惹到天子了?
李隆基的表情也跟着一怔,突然瞪大眼睛,向裴旻问道:“裴将军,诗赋一道,讲的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
诗题既为乐游原,难道说那乡野小子人在京师不成?”
裴将军心中一咯噔,他本来以为可以蒙混过关,谁知陛下并没有完全老糊涂。
现在如何是好?
如果告诉陛下唐云人在京师,陛下会不会真把唐云召来赏他两个大嘴巴子?
可如果不据实禀报,欺君之罪他又如何担当得起?
“陛下,微臣不敢讲。”
“为何?”
“唐云乃是微臣小友,微臣若是说他在京师,唐云就会吃嘴巴子,微臣若是说他不在京师,那又是欺君之罪!因此微臣十分为难!”
李隆基一怔,旋即仰头哈哈一笑,“裴将军,你尽管如实道来,朕收回成命就是了。”
裴将军暗自吁出一口气,躬身禀道:“唐云他人……眼下的确就在京师……”“恩,很好!”
李隆基手抚美髯,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转身向张卫说道,“张将军,你即刻遣人去寻唐云,寻到他也不必带他来见朕,直接把他丢进曲江喂鱼便是!”
“这……”张将军和裴将军面面相觑,裴将军心下那个悔,说好的天子纶言如汗,怎么一掉头就出尔反尔?
张将军也很为难,虽然他与唐云并不相识,但他与裴将军却有同僚之谊,他若是真把唐云扔进曲江,裴旻岂有不介怀的道理?
“恩?”
李隆基并没有吹鼻子瞪眼的,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这么一个似乎很不经意的声调,便已不怒自威,那张卫岂敢抗旨,忙躬身领命:“微臣遵旨!微臣这就吩咐下去!”
“恩!”
李隆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出了一口恶气。
“陛下,臣妾以为陛下的做法极为不妥!”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扭头看向出声之人。
说这话的正是杨玉环。
倒不是说杨玉环恃宠而骄,杨美人从来都没有恃宠而骄,甚至当初他是极不情愿离开夫君李瑁的。
但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力量去跟一位君王抗衡?
倒也说不上忍辱负重逆来顺受什么的,刚入宫时,她的确有些抵触情绪,但渐渐也就接受了现实。
不接受又能如何?
再然后她也渐渐发现了李隆基的好,渐渐对他生出了感情。
蜀中女子多半心直口快,甚至有些风风火火的。
最典型的莫过于杨玉瑶,相对于姐姐杨玉瑶,杨玉环的性子已算是很内敛了。
“哦?”
李隆基的目光投了过来,“那你倒说说有何不妥?”
若是别人,敢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话,势必会惹得龙颜大怒。
但杨玉环就是杨玉环,李隆基不仅没生气,面上似乎还带着一种鼓励她说下去的微笑。
“陛下你想啊。”
杨玉环款款走到天子身边,“陛下您求贤若渴,天下才子能人云集京师,陛下可知为何?”
“为何?”
李隆基明知故地笑问道。
“正因为陛下仁慈,优待他们,尊重他们,能力异士感念陛下恩德,都愿为朝廷效命。”
杨玉环满脸认真地看着天子。
“今日陛下若是把唐云丢进曲江,明日此事便会传遍长安城,如此势必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
使他们对朝廷心存戒意,从此以后宁愿隐居深山,也不愿再为朝廷效力了。
这对陛下,对我大唐,无疑都是极大的损失。
二来——”李隆基微笑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二来嘛,”杨玉环俏皮一笑道,“臣妾着实不知陛下为何动怒,陛下不曾见过唐云,只是读过他的诗,喝过他酿的烧酒,吃过他制的红豆饼,那唐云多才多能,乃是我大唐不可多得的奇才,陛下理应厚待于他,可陛下倒好,反倒要将人家丢进曲江喂鱼。
我若是唐云,我一定——”说到这里,杨玉环话音一顿,笑而不语了。
“你要怎样?”
李隆基伸手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