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红帐朱墙,无名端坐一旁,残剑手持竹杖在朱砂上写字。
一遍,又一遍。
然后异变突起。
“咻!”
一根黑色的长箭,从前方飞入,“啪”地一声扎在身后的门框上颤悠了两下。
这是秦军来袭的信号。
林浩抬眼,他的眼神黝黑而深邃,是坚定且平静。窗外开始响起飞过来箭声,但似乎都射不进这一块平静地空气里,因为整个人竟然与这周遭的一切如此和谐。
仿佛本来如此。
或者本该如此。
“咻咻!”于是更多的箭射进来,插在写字的人四周。而镜头对准林浩的手腕并不比以前用力,依旧是那么飘逸地扶着宽袖继续写。
监视器前有人看着他的脸,那股子劲儿次啦啦像一路冒着电火花一样,从他胳膊蔓延到自己的指尖上来了。
就像书馆先生说:
秦国可以亡了我们的国,但不能亡了我们的字。秦国的箭矢可以射穿墙壁,但它依旧不能打扰我为一个上门求字的人,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在有人看来有些可笑。
自以为是。
但你此刻看他脸上的表情,他的动作,气场,不得不相信或许真有这么一个人,真的是这么想且这么做的。
...
“咻!咻咻咻!”
窗外箭雨如织,蜂拥而至,扎在门板上,瓦片上,然后又是一波箭雨袭来,他手里的“笔”却不停。
不停写,不停写!
漫天箭矢从门上射入,从窗户穿过,甚至从头顶的瓦片上穿出一个洞口进入,但他仍然不停,仿佛眼前世界里最重要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情而已。
无名向残剑求的“剑”字不是通常的十九种写法,而是第二十种。
“啪!”
终于有一只长箭穿墙而入,射断了残剑手里的竹杖,画面似乎都为之一滞。
“咻!”
又是一根箭矢飞过,抬手,他“啪”地一声临空抓住一根射进来的箭矢。掰断,朱红色的宽袖在空中打了个转,像抖起了一朵红花,然后翻转用手扶住渲染开来。
他开始用箭矢,继续在朱砂上书写着这个“剑”字。
无名和飞雪在外面为他挡剑,旁边是赵国学子宁死不屈在一旁也坐着练字,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等着一个人武功大成,在这里,都在等着残剑写出“剑”字的第二十种写法。
于是有人开始期待,因为这值得等待这第二十种写法。
...
林浩是个好演员。
仅这一天的戏,他迅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也打消了剧组内大家认为他能不能演好残剑的顾虑。
三年磨一剑。
剑出鞘,寒光逼人。
那根箭不是特效,是真的有人射过来。虽然力度不大,但前两次射过来他没抓到的时候,迅速那个地方就红了,要靠化妆来掩盖。
因为是盲抓嘛,这东西太难,哪怕有人喊口号。第三次顺理成章接下来还要一脸淡然地翻个花手,哦不,翻个一圈然后继续扶着宽袖写,这件事情必须一气呵成才能拍好。
下过大功夫,这是大家的共识。
这效率,甚至给了习惯了王家卫拍摄手法的张曼钰更多的不适应感,因为没有一遍遍的尝试总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最好。
“多数还是没有问题的,你个人的演技是没问题。就是眼神,就按照我说的保持住眼神,然后走位就行了。”张一谋对张曼钰的安慰就是这么说的,但的确她算是一开始磕磕绊绊最多的人。
大门前,张曼钰穿着一身红衣,撞门而出,扫荡着前方的“箭矢”,然后镜头给到一个特写。她舞得也很美,但是不够,所以中间这一段有很多部分要由特写完成。
“咔!再来一遍,曼玉,这次注意一下表情。”
有一个吊威亚飞出的镜头,必须是她本人。于是剧组赶紧收拾,她又从里面旋转着飞出,同时挥舞着袖子,脸上是似曾相识的平静和果断。
“好很好,就差一点了,曼玉再来一次!”张一谋第七次提出要求:“这一次更连贯一些。”
于是风起,张曼钰宽大的红纱袖子上下翻飞像是两片红叶,从屋中绽放而出。
“好!过了,下一条!”
...
英雄分成a、b两组,一组文戏一组武戏,马力全开,进度反倒是十分缓慢,盖因张一谋要求十分严格。
但你也知道张一谋这种很有规划的导演,其实很多事情一开始已经算好了。你有的时候拍的状态很不好,觉得今天可能完成不了了,但张导依旧是能把这一部分让你拍好拍完。
当然,这是大多数情况下,也有少数情况。
比如今天张曼钰的武戏。
这一个动作要反复做上几遍甚至十几遍,都不是少见的事情。但张曼钰今天这一场,她在开始拍一阵了也没有到达张一谋的要求。
还是因为不适应,按照她自己说的:
“表面上他可能接受了我的意见,让我用自己的方法去演绎表达,但最终表现出来的原来都是他所要求的。
换句话说,连今天的武打戏都不是按照她的表演来的,而是张一谋一点一点被动把它调整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不是演员主动。
你甚至都不觉得这次好,但就是过了。
这让她有些苦恼。
作为演员她有自己,而且王家卫多数是让她自由发挥居多,所以像内地导演这种演员精彩与否还好,主要为整部戏服务,凸显整个电影